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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殉道后徒弟黑化了(125)

作者: 尧卿 阅读记录

有个小丫头冲在最前头,正想转头冲同伴扮鬼脸,却见坊主身边的大管事垂手站在一旁,当即白了脸色行礼。

“请苏荷姐姐的安。”

唤作苏荷的管事低声道:“府中来了贵客,同其他孩子也说一声,这几日都别往后花园来。”

以妙音坊当今的地位,能被称为贵客的少之又少,几个小丫头纷纷点头,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说是贵客,在她看来却更像是妙音坊的另一位小姐。

苏荷伴着坊主长大,在钟妙还不是少山君时就认识了她。

世人总说少山君行事凶悍,在苏荷看来,世上却再没有比钟真君更和气的人了。

模样好,性子好,贪玩爱笑又嘴甜,一来就与她们姐姐妹妹叫作一团,从不为难下人。

百年前钟真君祭天的消息传来,妙音坊的姐妹们无不流泪,但又生出些果然是她的感慨。

若说坊中侍女们还能为她哭上一哭,坊主却自小将克制写进了骨子里,白天照样强撑着精神同人争权夺势,只有一天夜里低声问她。

“苏荷,我从前是不是不应当太拘着她,酿了这样多的酒,如今又要留给谁喝?”

好在真君回来了,坊主如愿同她在荷花池喝了一回,刚刚才离开去处理事务,还特地叫了自己来这守着,免得有谁闯进去惊扰了她清梦。

钟真君还是当年的小孩性子,大概是喝醉了,荷花丛中有一句没一句地飘出些江南小调。苏荷听着她唱,面上也不禁带了笑。

夏末的午后总叫人昏昏欲睡,苏荷发着呆,不远处又传来了脚步声,听着是个高大成人——妙音坊什么时候有了这样没规矩的人?

苏荷拧眉看去,果然一位黑袍男子拂开柳枝走了过来。

看着年纪尚轻,周身气势却很惊人,正是前阵子刚定下的正道魁首。

苏荷几步上前拦道:“还请真君留步,不知真君要向何处去?小可这就差人为您领路。”

那位真君瞧了她一眼。

苏荷这些年打理妙音坊的生意也算见了不少大人物,但被他这么一眼扫来,心下仍是一凛。

他神色间藏着不耐:“不妨事,请问本君的师尊钟真君是否在此?”

苏荷倒听说过钟妙有这么个徒弟,正要向陆坊主确认,荷花池里却像是听见了声音,扬声问道:“可是阿昭来了?”

那位真君的面色瞬时柔和了下来,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应声道:“是我,师尊。”

钟妙嘟囔了一句“你来得倒是挺快”,又说:“小荷姐姐,劳烦你替我守这么久,今日先回去休息吧。”

苏荷应了一声,向池内行礼后倒退几步转身离开。

顾昭足下一顿,撩开荷叶向内走去。

他今日被妙音坊的长老们拖着说了许久的废话,好容易将客套走完,拿出无根水,又被缠着夸了许久的正道栋梁。

于顾昭而言,除了师尊的夸奖,旁人再如何盛赞都不过是无意义的杂音。

只是想着师尊或许会想知道无根水的后续,这耐着性子听了半个时辰,谁知那群长老越说越远,顾昭实在坐不住,到底还是找了个借口匆匆结束谈话。

他自进入妙音坊就被迫与师尊分开,虽说能感应到师尊仍在此处,但只要视线内失去师尊的身影,顾昭就不可遏制地焦虑起来,仿佛胃中烧了把火。

或许师尊说得没错,他的神魂确实出了大问题,才会这样连半日分别都无法忍耐。

顾昭向前走了数步,行至尽头,四下望去只有接天莲叶,歌声仍然隐隐绰绰飘着,却如何也望不见钟妙的踪迹。

他心中恐慌起来:“师尊!师尊您在哪儿?”

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个正着,顾昭伸手接住,却是一枚莲子。

一叶小舟自花丛中荡了出来。

钟妙已喝得微醺,两颊绯红,懒洋洋半卧舟中,拿着莲蓬拨水玩。

见他看来,又朝他丢了枚莲蓬,正巧唱完最后一句:“……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

顾昭愣愣望着她说不出话。

钟妙支起身子趴在船舷上笑话他:“呆头呆脑!找我作什么?”

“是妙音坊的医修们研究出了新方子,我猜师尊或许会想知道……”

钟妙笑盈盈地望他,顾昭咬着舌头打了个磕巴。

“……是我心里想见见师尊。”

钟妙哼笑:“你这小子,向来不老实。”

见顾昭还愣在那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别愣了,这是哪来的呆头鹅?到船上来。”

她难得披散了头发,一双眼睛氤氲着水色,说这样的话也似嗔非嗔。顾昭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上了船,见她摇摇晃晃站上船头,使劲撑了把船篙。

顾昭怕她不当心摔进水里,正想上前接过船篙,却被钟妙拍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