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那池春水(80)

作为曾经的安西都护府杀神，她什么残暴场面没见过，震惊中翻完半册书，她闭着眼默念了半晌阿弥陀佛。

她以为在宁庄误服了药的那一夜已经够羞人的了，可与书中内容相较，实在微不足道。

“他们男的也看吗？”

李知怡掀开一条缝，轻声回答：“比我们看得更多。”

谢杳杳趴在胳膊上，想到她与李知憬也要如书中一般，便浑身发热，羞煞人也。

翌日，受了影响的谢杳杳便躲着李知憬，连多瞧他一眼也不愿。

李知憬纳闷，半月不见，他托阿娘送了不少话本、吃食去后殿，今日难得一见，她不道谢就算了，连面也不愿见了？

终于在李永怡和驸马朝帝后行大礼听训之时，李知憬挪到谢杳杳身侧，略微侧身，低声问：“还生气呢？”她跪了半时辰不假，可他也跟着一起跪了，多大点事儿，犯得着气这么久。

熟悉的白檀香气袭来，谢杳杳耳尖发热，往外挪了挪，摇摇头，还是不说话。

这是新学的名门贵女的矜持？李知憬上下打量一番，点评道：“学挺好的，别演了。”

“张尚仪说的话殿下忘了？”谢杳杳有点儿生气，主要还是恼自己，字咬得格外清晰：“自重。”

李知憬：……

不就说了几句话，他怎么就不自重了？

作者有话说：

谢杳杳：请你不要失去原则，去寻找心目中的完美老婆吧

李知憬：遇见你之前，我在条条框框里选人，遇见你之后，你就是条条框框。

谢杳杳：咱们俩认识十多年了，谢谢

李知憬：……我还可以继续编，不，继续解释……你听我说，先把刀放下。

“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荀子《荀子·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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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大渊律例， 公主出降，新婚夜在宫中，第二日辞别帝后才正式迁往公主府， 以示皇家威严，让驸马家知晓当以贵主为尊。

郑怀松是家中幼子，上头有哥哥姐姐撑着，家族声誉前程无须他去挣，能尚公主， 已是天大的机遇， 鸿胪寺郑少卿对这件婚事甚是满意，唯郑夫人不满， 初始闹了几日， 拗不过夫君和儿子，只得作罢。

大婚当日，郑怀松收拾停当， 左拥右簇准备乘车前往皇宫，余光瞧见阿娘躲在门外抹泪， 心下一软， 示意侍候的人都先退下， 他与阿娘说上两句。

郑夫人眼睛红肿，颤巍巍的手将幼子袖口的褶皱抚平一遍又一遍，“你打小身子骨就弱，好容易在青城山养得壮实些， 还没陪阿娘几日，就做了驸马。”郑夫人说到伤心处， 一串泪珠子又往下掉。

“含月公主是陛下和娘娘膝下唯一的嫡出公主， 自然养得骄纵些， 和谢家三娘闯过不少祸事……阿娘只想你过得舒心，娶个能好好服侍你的妻子，可……”

郑怀松打断郑夫人接下来的话，“服侍的活计有婢女太监们做，何必劳烦公主，再说，阿娘嫁给阿爷这些年，怕是连厨房的门都不知道在哪儿。”

一番话惹得郑夫人哭笑不得，知他是宽慰自己，无奈道：“谁让你自己喜欢呢，以后若是过得不快，回来同阿娘说。”

“旁人都是夫妻吵架，妇人回娘家告状，阿娘倒好，也给儿子做靠山了。”郑怀松轻轻拍了拍郑夫人的手背，“阿娘宽心，时候不早了，儿该进宫了。”

他费尽心思得了这亲事，纵然李永怡脾气大些又如何，只要哄得她乖乖听话，他所谋之事不愁不成。

嫡出公主的婚礼热闹非常，象征性地闹了洞房之后，屋内便只有新婚夫妇，一对儿雕刻龙凤呈祥的红烛立在床榻两侧，今夜的烛光映在人脸上格外温柔缱绻。

兴许因为头一次她喝醉了记不大清楚，李永怡现下紧张，垂目绞着袖子也不开口。

“含月，早些安置了吧。”郑怀松深情款款，站在她身前，一件件脱去衣袍，随后俯身在她耳边道：“臣侍候殿下可好？”

郑怀松似乎十分在意她的感受，晕晕乎乎的李永怡虽身子不适，但心里甜蜜，当一切归于平静她累得眼睛都睁不开，枕在驸马臂弯昏昏欲睡。

“含月，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

“嗯……记得，平康坊……”

郑怀松定定凝视着怀中娇软的娘子，抬手将她额前的几缕碎发别至耳后，轻声道：“那不是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