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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那池春水(77)

作者: 春生玉兰 阅读记录

许是谢杳杳的话太过冷淡,赵夜清忽然起身,朝她疾走几步,一字一句道:“你我二人的感情, 当真这么容易放下?”

李知憬示意左卫率府门前侍卫不必声张,自以为贴心的丁臣元小跑两步, 音量压得极低:“谢率在里头训斥赵将军呢, 今儿早已经在大家面前下了他的脸面, 现下不好再打巴掌,以免赵将军日后难以服众。”

“三娘行事就是稳重,看来安西都护府四年,长得都是硬本事……”丁臣元面露崇拜之意,丝毫没注意到李知憬和青岚看他的目光,参杂着怜悯、遗憾……多少还有点儿看傻子的意味。

“你们都留在此处,孤进去瞧瞧。”李知憬轻功本就好,挺直脊背走入大门,待外头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才蹑手蹑脚往屋子靠。

谢杳杳的耳力他是见识过的,不可掉以轻心,故蝉鸣声最大的时候,他才轻点向前,待到了窗沿下,已经出了一身汗。

屋内二人说话声音不大,勉强可以听清,可听着听着却不对劲儿了,什么叫“二人的感情”?什么又叫“放下了”?

不是四年的同袍之谊?现在放下,是因为曾经拿起过?无数问题在李知憬脑海中闪过,心中某些曾经怀疑却嗤之以鼻的念头翻涌而出。

是了,赵夜清家中有侍妾,还曾暗示她不愿与旁人分享枕边人,他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不是因为他爱慕于她,而是……而是两个人彼此倾心,却因妾室问题产生分歧。

那四年里,二人也是朝夕相处,或许还曾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赵夜清伤了她的心,她才心灰意冷以至于愿意做姑子常伴青灯……往事桩桩件件都串了起来。

里头有凳子倒地之声,难不成要上演旧情复燃的一幕?当他死了吗?

李知憬觉得胸口燥闷,酸涩与愤怒交缠上升,烈日炎炎下他堂堂储君躲在外头听未婚妻墙角成何体统,真是昏了头!

他起身大步流星,迈入屋内,冷笑道:“想不到谢率与赵将军交接公务竟能……”看见屋内场景后,后半句话硬生生收了回去。

赵夜清四仰八叉倒在地上,而谢杳杳狠狠踩在他肩头,手上拿着一柄大刀,在其肩头比划,似在寻找砍人的角度,面目狰狞语气狠厉:“你|他|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与此同时三人目光交汇,一时气氛凝结,只剩蝉鸣之声,刺耳得紧。

“三娘,有话好好说,快把刀放下。”捉。奸的念头已经烟消云散,赵夜清披头散发的模样比他当年还要狼狈许多,李知憬怒气散了一大半,甚至同情起他来。

谢杳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把刀放回戟架上,“殿下怎么来了?”

李知憬虚扶起地上的赵夜清,故作淡然道:“我听丁副率说今日三娘同夜清交接公务,夜清初到东宫,孤担心他生疏,也过来瞧瞧,指点一二。”

“殿下来了多久?”谢杳杳怀疑自己近来是耳力退步还是心神松懈,人都到了门前才发觉。

“孤刚到,三娘,夜清是你曾经的同僚,也是东宫日后的左膀右臂,你我夫妇一体,不可过于苛待。”说完还意味深长地朝赵夜清瞥了一眼。

三人各怀心事,草草交代了公事,约定明日再议,于是赵夜清黑着张脸先走一步,李知憬添了两盏茶,其中一盏推到谢杳杳面前。

“你对赵夜清倒是很上心。”

“定西城四年赵大都督对我颇有照拂,赵将军又是他最看重的长子,多提点些,以免赵将军在京中给他惹乱子。”谢杳杳面色如常,端起茶一饮而尽。

“赵夜清一表人才,在军中一定有不少人喜欢吧。”李知憬不接她的话,自顾问出。

谢杳杳狐疑,眉头微皱:“殿下,军中几乎都是男子,您说的是喜欢,是哪种喜欢?莫不是断袖之情?那倒没有,赵将军家中已有女眷,没有那方面嗜好。”

他一口茶差点儿呛住,咳了半晌方才继续问:“那你呢?没有少女怀春之意?”他担心今日若是不问,往后变成心里的一根刺。

谢杳杳望他的表情认真严肃,目光也真诚,坦白回答:“许是有过。”

李知憬那点儿拐弯抹角的心思没了,心里有点复杂,所谓求仁得仁,他想知道答案,可也不希望答案太过实事求是,能合他心意才好。

“可听闻他府中已有妾室,那情愫便也无影无踪。”

原来是这样啊,李知憬松了口气,来不及落地生根的种子,有何为惧?可转念一想,源头是在妾室上,他现在虽无旁人,可日后终究由不得二人,三年后良娣入东宫,她也要将他连根拔除吗?

对于此事,二人心照不宣,摆在明面上说,难免不欢而散,而男女之情只要不说破不点明,他们的关系便坚不可摧,爱欲尘情虚无缥缈,远不如价值利益来得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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