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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那池春水(40)

作者: 春生玉兰 阅读记录

谢杳杳随他下楼才后知后觉发现——一切都太过顺手和自然,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当朝太子,而她是东宫左卫率。

相较昨日座无虚席,今日巷子口面馆冷清了许多,李知憬选的位置正对着客栈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一览无遗。

“宋太守出城去迎太子殿下了,估计明日下午赈灾队伍就到咱们这儿了。”

“他们在长安养尊处优,会干实事吗?那杀千刀的顾御史不就是长安城来的。”

李知憬放下筷子,笑容温柔:“夫人早上不是说想吃糖糕么,趁着雨还未下,咱们快去快回。”

“好,妾回去拿伞。”谢杳杳小跑回客栈,借了把油纸伞,李知憬站在巷子口等他,风吹起他的衣袍,连带着发冠垂下的两条丝绦与几缕未梳拢的青丝,竟衬得他有些单薄。

谢杳杳揍人拿手,安慰人不太行,她与李知憬并肩而行,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也未能说出一句振奋人心的话来,难免懊恼。

“一包不够?”李知憬见她垂着头也不说话,心事重重,又对点心铺子老板说道:“再添一份吧,我家夫人喜欢。”

回去的路上雨点就落了下来,李知憬将手上提着的油纸包递给谢杳杳,自己撑开油纸伞,遮在两人头顶。

这伞应是放得久了,一侧发了霉,有些挡不住雨水,雨越下越大,他们一路小跑,待回到客栈时,鞋已经湿透。

谢杳杳还了伞,再三道谢,跟着李知憬上楼,大堂里坐着的客人中,有起哄的:“吴家娘子好生有福气,你家夫君是个知道心疼人的,你身上衫子一点未湿,你再瞧他衣裳……”

谢杳杳这才去看身前人,左侧肩膀和袖子都已湿透,袖口滴着水,李知憬冲楼下做了个多谢的手势:“我家夫人疼我的时候也多。”

谢杳杳忽然觉得此刻不说点儿什么,一切就都晚了,什么事情会晚她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所言发自内心。

她从怀中取出帕子,为李知憬擦拭湿漉漉头发:“我阿娘说夫君是如月君子,妾深以为然。”

李知憬轻笑:“岳母谬赞,但夫人夸我,难得一见,不多说两句?”

二人边说边上楼,拐角处正好碰见西把头一间房门半掩着,屋内坐着三四个黝黑的汉子,正在擦拭什么物件儿,听见有人上楼,里头有人过来阖门,还恶狠狠朝二人瞪了一眼。

谢杳杳装作害怕,低头躲在李知憬身后,李知憬则揽过她的肩头,低声劝慰。

之前只是怕有问题,眼下就可以打包票了,今夜又是个不眠夜。

可刚换了干净衣裳,账本将将铺开,戏还未演,就听见楼下一阵吵杂,说是城里有人丢了东西,官府在捉拿贼人,凡是住店的客人一律搜身,检查行囊。

“弄不好要打起来。”谢杳杳朝那三间客房的方向努努嘴。

出乎意料的是那三间房虽是被踢开的,可衙差横行霸道地进去,却毕恭毕敬地出来,还不忘帮他们把门带上,看来里头那些人来头不小。

到了他们这间,李知憬先塞了碎银过去,又打开行囊请他们检查,态度恭敬诚恳:“我家夫人胆子小,几位大人宽容一二。”

领头的上下打量二人,觉得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商贾人家,与上头说的武功高强相差甚远,银钱拿得足,也不免多叮咛两句,算是提点。

“这一带不太平,能挪地儿就挪地儿。”

李知憬连连道谢,又送了两包茶叶,陪着几位衙差到了楼梯口。

“吴老板是个有心人,有些事宜早不宜迟。”李知憬做出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领头的立刻心领神会,冲着下头喊道:“这两个长安来的,得跟我去府衙走一趟,过所手续有点问题。”

掌柜的探出头,连连称是,命小厮去后头院子牵马套车。

领头的给李知憬指了条路和客栈名:“那里价钱虽贵点儿,但保命要紧,出门在外,拖家带口,别舍不得那点儿身外物。”

新客栈果然比先头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墙上挂着山水字画,临窗的位置还放着一张坐塌,案几上摆着花瓶。

谢杳杳先试试床,之前的褥垫薄得聊胜于无,身下这个松软得令人想立刻就睡过去。

“今夜恐有大事发生,莫睡。”李知憬从行囊夹层里取出两身夜行衣:“那客栈有古怪,我们去瞧瞧那伙人到底想做什么。”

夜里雨越下越大,砸在屋顶上噼啪作响,雨夜潜行不算难事,可视物多少受了影响,两人伏在原先那小巷一处废弃房屋顶上,头顶还有繁茂枝叶遮挡。

倏地一声凄厉尖叫之声砸进滂沱大雨中,紧接着更多惨叫声响起,客栈中有几间亮起灯,火光将人影映在窗户上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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