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那池春水(16)

李永怡是马背上的好手，她们二人联手必定所向披靡，正好杀杀那些郎君的锐气。

谢杳杳感叹人生遗憾十之八九，一拐弯瞧见几个小娘子正在愤愤不平，她怕撞个正着尴尬，便留在拐角的帐篷处，寻思等她们走远了，再出来不迟。

“瑶娘你莫哭了，妆都花了。”

“殿下那般如玉君子，竟要娶谢……谢三娘为妻，那谢三娘打小就是个活阎王，可怜我们殿下……呜呜呜呜”

瑶娘？名字有些耳熟，谢杳杳细一思索，原来是她啊，礼部成尚书的嫡幼|女成之瑶，与国子监骆祭酒的孙女并称长安双姝，倾城之貌，高才之姿。

这般美人评价她是活阎王，倒也算受用，谢杳杳不恼，好整以暇，继续听“墙根”。

“圣人和殿下自有他们的考量，谢三娘嫁入东宫也断不敢如从前那般行事。”劝慰的女子语调一转，有打趣之意：“我朝太子娶妻，一同进门的还有两位侧妃，瑶娘必占其一，你若真心疼殿下，就闺房之中好好……”

打闹之声传来，应是成之瑶害羞，恼了那人，娇嗔道：“你休再胡说，小心我告诉你阿姐！”

这一闹，成之瑶也不哭了，重重叹了口气：“谢三娘功夫了得，连西州的勇士都过不了三招，与她做姐妹，得时时小心。”

“你瞧见她养的那只豹子了吗？太吓人了，她竟能和那般丑陋可怖的凶兽同来同往，蛮夷女子也不过如此，哪里有半分贵女之像。”

谢杳杳生气了，她的飞火哪里就可怖丑陋？若是眼睛珠子无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于是她轻咳两声，从阴影中缓步走出，几位小娘子瞧见是她，不敢再多言，抬脚就要走，可谢杳杳却拦住她们。

“慢着！本率读书不多，大渊律例中有一条不甚理解，想请教成小娘子，婚律有言就算是良妾，与郎君也是主奴关系，以郎君为主人，以正妻为主母，不知何解？”

成之瑶原本涨红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谢杳杳这是在讽她，好好的官家嫡小姐，费尽心思要去给他们夫妻二人做奴。

周遭之人敢怒不敢言，怕谢杳杳动手，拉着成之瑶回去了。

待谢杳杳回到席间，见成之瑶泪眼婆娑与李知憬交谈，她冷笑一声，李知憬最烦旁人哭，你再这么梨花带雨哭下去，怕是连当奴的资格都没了。

果不其然，青岚挡在成之瑶面前，请她回席。

夜深，李知憬撩帘入帐，似是想起什么，脚下一顿，转过身望向谢杳杳，眼神探究复杂，成家的小娘子添油加醋暗示他谢杳杳无容人之量，恐东宫后宅不安，她怎么说来着？对，她说：殿下得此狠厉毒妇，不稳于朝臣。

他突然发现谢杳杳还有挡桃花这一用途，甚好，可记她一功。

*

狩猎第二日开放猎场全域，上林苑绵延几百里，地域辽阔，地形复杂，山林植被极其丰富，猎物种类达百余种。

因设有夜猎，第三日晌午才归，各队伍行李、人手、马车等又增加不少。

常年在外打仗使得谢杳杳格外仔细，脑海中预设无数可能会发生的险境，带着两位副率再三检查后，才请李知憬上马出发。

如李知憬所料，因谢杳杳亦步亦趋跟在身侧，各家小娘子明显疏离不少，人家未婚夫妻打猎培养感情，再凑过去，便是不长眼色。

谢杳杳悠闲自在，她对猎山鸡、野兔、鹿什么的不感兴趣，倒是李知憬箭法相较从前精进不少，看来这些年还是有长进的。

他们选择往南山去，不为其他，李知憬图它清净。谢杳杳带着飞火先行一步，探查了沿路一带，还算好走，便也未阻止，随着上峰去了。

烈阳当空，队伍停下歇息，生火做饭，好不热闹。

“快瞧！”有人惊呼一声，大家都朝那处望去，见不远处草丛中出现一头鹿，寻常的鹿毛色淡黄，可眼前这一头竟毛色如雪。

李知憬极喜鹿，东宫中专设有鹿苑，只见他策马大喊：“莫要伤它，用套绳！”说着便冲了出去。

谢杳杳反应极快，也翻身上马紧随其后，白鹿跳入密林，飞似的奔逃，眼看一行人就要追上，暗处有甩手箭袭来，共计三发，谢杳杳躲过一发，一脚踢开一发，最后那一发朝着李知憬而去。

“殿下！小心！”

李知憬策马一避，箭身没入马后腿之上，高大骏马吃痛受惊，不受控制，朝着林子西侧狂奔。

见状，谢杳杳暗道一句不好，这林子虽宽广，但那马的速度，不出一刻就会跑至悬崖边，峭壁之下是深不可测的湍急河流，若真掉下去，恐怕尸骨都难寻。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