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那池春水(153)

多半是因为自己今日上门挑明了冒名顶替之事，郑夫人不松口，而郑少卿情急之下，也只说出张先生一人，万一他们睡一觉又想明白或者记起什么来呢？郑怀松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们，毕竟死人的嘴才是最牢靠的。

*

城西归义坊有条黄泉巷，名字虽不吉利，但长安城内只要有人家办白事，都要往这里走一趟，从纸钱到做法，从寿材到墓地风水，黄泉巷应有尽有。

巷子最深处有个不起眼的小门面，专门做牌位，店主是个老妇人，夫君死得早，家里只有个傻儿子，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攒够钱娶了个媳妇，未料想被媒人骗了，媳妇是个疯的。

街坊邻居可怜老妇一生凄苦，可老妇却摆摆手，既然姑娘嫁进他们家了，就是他们家的人，她多做些活计，攒钱给儿媳妇治病。

这日暮鼓敲响，老妇关了铺子，往后院去，巴掌大的院子里，种了树又晒了衣裳，街坊邻居就算登高些，也瞧不清这家。

踏进屋子里，老妇适才还佝偻的背，立刻就直了，还是那副皮囊，却完全换了个人。

“教主，郑家的事已经办妥。”

邻里口中的傻儿子，便是郑怀松，他坐在椅子上看书，闻言，还是愣神片刻，眸中似闪过泪光，很快又消失。

“郑夫人去得可痛快？”他翻了一页问道。

“属下本打算按照教主说的，不让郑夫人受苦，可赶到时郑夫人已经……已经上吊了。”

书册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郑怀松眉头紧锁，好端端的她为何自|杀？她不早就知道他并非自己亲生，都是要死，何苦哀哉。

身后传来女子唱歌的声音，郑怀松有些着急：“我要的东西都备齐了吗？”

“除了肉苁蓉，其他都买到了，为了不引人注意，属下吩咐人从各个药铺分开拿药……”老妇还欲解释，可郑怀松没了耐心。

“若明日还没备齐，你就在这里悬梁吧！”

作者有话说：

牵引式脖套，值得拥有，带着出门别说多拉风了，是个人都得给我让座，看着很脆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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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虽得到消息， 谢青黎重掌兵权，坐镇京畿铁甲营，河东、河南两道援兵也在路上， 但庆王、襄王自认准备充分，且谢青黎早已不是当年的大渊战神，铁甲营如何与谢家军相较，待援兵赶到长安，只能在城门外给李焕等人收尸了。

唯一不确定的是郑怀松， 三日前突然失去了联系， 不知永天教在长安内生事，里应外合的计划是否顺利实施。

“堂兄要不要再等等？今日还是没有阿竹的消息。”多年来庆王依靠郑怀松赚得盆满钵满， 私兵渐渐成了气候， 按照郑怀松的计划行事已经成为习惯，轮到自己做主，多少有点心慌。

襄王向来自负， 郑怀松顶多算是他的谋士之一，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郑怀松功不可没， 但也没到离开他就手足无措的地步。

“不出五日， 我们就到长安近郊了，一路过来，咱们杀了多少官员、将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而且咱们拖不起了，等玄甲营一到， 咱们胜算可就不大了。”襄王语重心长， 直指庆王日思夜想之事：“你不想要洛阳了？”

二王合作， 自然要把话先说明白，庆王按照郑怀松所授，说自己无意帝位，只想要个富庶地，做太平王。

符合条件的，整个大渊，除了长安便是洛阳，襄王欣然同意，大家各取所需。

实则郑怀松告诉庆王，攻城得让襄王军队冲在前面，毕竟他要做皇帝，伤亡在所难免，可一旦事情落定，他能不能坐稳龙椅，便不是他说的算了。

庆王心中有了底，面上更显散漫，倒也不是演技上乘，表达自我罢了，他丝毫不怀疑郑怀松对自己的忠心，毕竟是天师的徒弟，自小养在眼皮底下，自然放心。

可如今主心骨无踪迹可觅，庆王愁得晚上都睡不着觉，把身边的谋士叫来成宿成宿地商量对策，说来说去都只有一条路可走——攻打长安，至于结果，要么得偿所愿，要么身首异处。

三月十三日，宜乔迁，宜动土，宜嫁娶。

以“正本”为口号的襄庆军到达距长安约一百一十里的黑龙沟，黑龙沟占地广阔，东西狭长约七十里，南北相对短些，也有三十里的密林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