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以盛夏(5)

“也好....有什么问题给按呼叫铃，阿姨就过来了”医生嘱咐完就离开了。

考虑到夏未苏情况特殊，医院免费提供单人病房，一时间，只剩下夏临一个人。

“头一次遇上一个承认自己是第二人格的，夏未苏说的很随意。

【我是为你而来】

夏临见夏未苏没有出来的意思，就闭口不提这件事，回答直接脱口而出，只是语气里，是夏未苏意想不到的珍重。

“是吗？ 即使是一个烂在骨子里的人”

夏未苏语气淡淡，像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你知道的，我没有表面那么沉默，你与我，骨子里都是偏执的”

“我曾无数次想过把这个带给我无尽屈辱的世界毁掉”

“我越是去观察窥探，越是胆颤癫狂”

“你说，父母能为孩子带来什么？家境？爱护？还是修养？”

“我看到他们说为你好，然后斩断孩子的翅膀，又在脚上坠上秤陀，然后埋怨怎么飞得不高。我也看到他们无尽溺爱下的捧杀。当然，还有一切一切的自以为是与漠不在乎。”

“就拿我亲爱的母亲来说，她只拿我是从我那便宜父亲那要钱的工具，十五年来从未过问过我任何，直知道靠哄男人来癞活。”

夏临看不到夏未苏的神情，却也知道那该滿是不屑与轻蔑

【道理都懂】夏临屈指，轻轻敲击病床旁边的铁柜,【只是做不到】

不言而喻，心有灵犀。

“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夏临侧目看向窗外，此处是二楼，楼下医院栽的杏树，眼下只瞧见树冠，半晌，嘴唇轻动:

“我陪你疯就是了”不用维持表面的正常。

夏未苏放声大笑，似乎被夏临的回答取悦。

“他们说，我长的好看，合该是骚-浪-贱-货。有其母必有其子;他们还说，我学习好，就整天眼高手低，合该被他们教训”

“他们的厌恶来的太廉价了，就像是一个笑话”“可，为什么是我？ ”

夏临抬手，将袖子拉开，轻抚手臂上狰狞的伤口与淤青：

【不会再有下次】

眼底是翻转不息的暗色。

夏未苏在半个月后出了院，伤口大部分已经愈合，只是还有疤痕和淤青。

像是在告诉他反抗世界的代价。

夏临又去办了转学，校长开始是反对的，毕竟没有一个学校希望看到尖子生被别的学校挖去，自愿的的也

夏临说:“既然知道留下我能拉高升学率，那为什么又对我视而不见？”

夏临最后成功办了转学，市里的另一所重点高中。考虑到情况，给予了优待，学费减免一半。

夏临对夏未苏而言，就像是天赐。

“面对那些牛鬼蛇神太累了，我想一个人呆着”夏未苏懒懒的说道。

【是两个人】夏临一边推开出租房的门，一边纠正道

“我错了，对不起哥，是我们两个人呆着”夏未苏声音带着笑。

是我们两个人一起。

Du er min eneste vej ud.：

你是我唯一的退路。

第5章 绘世

【你要去做兼职？】

夏未苏正在埋头整理颜料，将画笔回收：“是准备去兼职，不是转报艺术生了吗，时间相对充裕，等高三集训就没时间了”。

“再说，自我封闭并不能给我带来实质性的安慰，倒不如你给我带来的安全感实在。”

夏未苏小心的将画布四周的胶带撕下，一幅油画大功告成。

“哥，你猜我画的什么？”

【玫瑰？】

“什么品种？”夏未苏似乎是想到夏临郁闷的表情，模仿着皱起了眉头，“嗯，不知道”

【学的很像】夏临轻笑一声。

“是你之前送给我的极光欧若拉”夏未苏说。

画里是陈旧的木制书桌，边边角角已经腐朽磨损，书架上摆放一排排的书，看样子像是童话书，在整个暗色的调配下，莹白玫瑰花瓣尖端上泛起一圈湛蓝就显得十分鲜艳，整枝玫瑰攀生覆漫桌面，逆着藤蔓向下，却找不到根源在哪。

夏临没有什么文艺细胞，他只觉得像是布满尘灰的老旧世界里，迎来了新生。

这个书桌尤为眼熟。

【是，你之前的书桌】夏临不确定的开口，他的记忆起点就是黑暗小屋里一身狼狈的少年，夏未苏之前的家也只见过一面。

“嗯，之前屋子的”夏未苏懒懒的开口，在画的最上角用花体英文写下‘befall’，他顿了顿，又开口：“哥，这也是我想告诉你的”

“北极光与我，都会在黎明破晓之前出现”

【北极光与我，都会在黎明破晓之前出现】

话里话外，两种声音重叠起来。

少年虔诚祷告。

云空尽头的深海，大抵最适合形容这种玫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