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以盛夏(4)

夏未苏趴在储物间的地上，浑身上下，几乎是体无完肤。

储物间堆满了不常用的杂物，学校里几乎没有人来。无望失落下是彻骨的痛。

尘灰四面，随着呼吸涌入夏未苏的鼻喉，让原本就被掐的哽住的喉咙雪上加霜，一阵比一阵猛烈的咳嗽让夏未苏觉得，他要把他的肺给咳出来了。

夏未苏双手不住的颤抖，尽管腿还可以动，但却无法支撑他站起来。

储物间没有窗户，黑暗暗一片，从夏未苏的视角望去，只能看见储物间大门下边缝隙里，透过的一丝丝光亮。

夏未苏混混沌沌的想到第一次和魏辜一起被堵在厕所，照旧是林如辉他们，只是他身边的跟班不一样而已。

夏未苏的头被按到洗手池，里面被接满了水，呼吸道被水灌满，鼻子也因为呼吸吸入的大量的水，溺亡的感觉直充大脑皮层。

魏辜也没好过到哪去，缩在厕所角落里死死护着头部，以抗下迎面而来的棍棒。

有人在放声大笑，有人泣不成声。

就在夏未苏以为自己要溺死在这时，头又被林如辉拽起。

分寸掌握的可怕，想来已经这样干过无数次了，当时的夏未苏这样想。

另一边，魏辜借口上厕所，拿出手机，拨号上的“110”十分醒目，他却犹豫不决，良久，他呼出一口气，“喂，那个……是警察局吗？我报警……市第一中学的储物间，有被校园欺凌后被关起来的学生……我保证所述内容的真实性……是的，也需要救护车……好的谢谢。”

挂断手机，魏辜的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夏未苏，我帮你报警，我们，两不相欠可以吗……

溺亡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夏未苏眉头紧皱。

过了多久了？我要死了吗？

啊……没有人能够回答啊……

夏未苏浑身一片冰凉，好冷啊，他想，为什么明明是在夏天，我却感觉身处隆冬呢？

真奇怪……

脑袋一片昏沉，夏未苏在昏睡过去的边缘不断徘徊着。

【需要帮忙吗？】

夏未苏费力睁眼，面前依旧是禁闭的门。

所以，是幻听吗？

【不是幻听】

夏未苏心里惊诧莫名，却在下一秒忍不住发笑，尽管嗓子是撕裂的疼。

他竟然有一种早该如此的感觉。

“你好，我的第二人格”

心里默默道。

耳边警笛的声音渐渐明晰起来。

终于还是得救了吗？

夏未苏眼皮越来越沉，昏睡过去前，脑海里，少年依旧冷声回应，却带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温柔。

【你好，我的第一人格】

第4章 破晓

【感觉怎么样】

夏未苏的意识还很模糊，朦朦胧胧的，呆愣了几秒后，动了动腿脚，这才回道:“还好”

“喂，你这人说话怎么冷冰冰的”

带着些劫后佘生的喜悦以及新奇。

【叫我夏临】

“要不我还是喊你哥算了”

夏临还没有来得及回复，医生就推门而入。看见夏未苏醒转，眉眼跃上欢喜。

“小朋友，醒啦？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或许只有面对自己，夏未苏才有资格跳脱，对上别人，他只会沉默。

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

医生叹了口气，微微弯下身子，视线与夏未苏齐平，“小朋友，一会儿有警局的叔叔阿姨过来，别担心，只是询问一下事宜，你看，现在可不可以？不舒服的话没关系，我们可以以后再”

她是夏未苏的主治医师，对着孩子也很担忧心疼。只希望他能慢慢好转过来吧，她想。

“哥，帮个忙吧”

明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性格，对这件事的态度却不谋而合。

作为第二人格，他知道夏未苏心里的想法。

夏临朝医生点了头，医生见人默许，这才转身出去。

夏未苏让出了身体主权，他之前听说过有些人格分裂的人，其他人格会想篡夺主人格的权力，支配身体

他不怕，意识躲在脑海，看着夏临对警察揭露真相。

忽然觉得，将自己的遭遇说出口，即使是刻骨的黑暗疼痛，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Du er min eneste vej ud”

脑海里响起夏未苏的声音，正在等待警察记录的夏临微愣。

【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告诉你”

夏未苏说完这句话后，继续保持沉默。

夏临皱了皱眉，夏未苏是学霸，他可不是。

来询问的警察见人皱眉，想着这孩子刚从霸凌里缓过来，不好过问太多，便温声说了句，你先休息吧，我们下次再来，便离开了

医生后来来过一趟，换了药，夏临想着夏未苏喜欢一个人，便对医生道:“我想一个人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