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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明君(61)

裂缝,从一开始就存在。

可现在看来,刘荨和司俊似乎亲近的过分了。这就是少年情谊?

翟阳心想,或许他们现在的确心无间隙吧。只是这种亲密无间,能持续多久呢?

汉家的皇帝,不对,是大部分皇帝,他们猜忌心一上来,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容不下,何况一个没有血缘的人?

到时候,他又该如何站队呢?

“禹川,你在发什么呆?”刘荨叫道,“再发呆不理你,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了。”

翟阳忙道歉,上马跟着刘荨等人离开。

那时候还早着呢,现在想那么多干什么。翟阳将自己的愁绪压下,笑着看刘荨和付风互怼。

这小将军倒是挺有意思,和传闻中也完全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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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襄阳。

“青莲教?”李昂揉了一下眉角,“你确定?”

王兴道:“末将已经查明,的确是青莲教众。”

李昂入荆之后,最先遇到皇帝陛下的王兴和楼归皆被重用。

刘景身体好些之后,等他的大儿子刘勇到了襄阳之后,就带两儿子启程去成都。王兴就是带队保护之人。

本以为这是一项简单的任务,谁知道车队中途遇到了袭击,还好益州有人接应,刘景父子和其家属只受了些惊吓。

王兴查明,袭击之人是已经被益州击溃,逃往中原地带的青莲教,让李昂十分惊讶。

青莲教本来盘踞在汉中,李昂当了这么多年的汉中郡守,和青莲教是老对手了。

他确信自己已经把青莲教完全击溃,几个头目也已经被斩杀,剩下教众不过散沙一盘,四散溃逃之后不需要多在意。

之后他便听闻这些四散的教众跑去了中原地区,和中原地区的青莲教及一些匪类合在了一起。怎么这群人又跑荆州来了,还胆敢袭击护送刘景的车队?

这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刘公将去成都之事不难打听,只是这群人是怎么无声无息的进入荆州,还设下埋伏的?”李昂改变了一下坐姿,感觉腿跪坐麻了。

椅子虽然已经从益州传往其他地方,但总有些豪族认为跪坐才是“正礼”,因此不接受桌椅这等好用的家具。

刘景一直是名士,自然府邸也很传统。李昂来了这里之后,还得让人现做家具。

他已经用了五六年的桌椅,现在改回跪坐,真觉得是虐待自己的腿。

想着在益州吃好住好玩的也好,司俊不仅是枭雄一般的任务,也是引领益州吃喝玩乐时尚潮流的人。李昂虽这次来荆州带来了许多下人,其中厨子什么也不少,但就是吃着觉得没有益州吃得好,特别想念司俊亲手做的菜和亲自酿的酒。

这才刚离开益州不久,他就开始想念了。

李昂走了会儿神,待腿稍稍舒服一点后,道:“可查清这些人是如何进入荆州?”

王兴道:“似乎是通过冒充商队。”

李昂意味深长:“哦?商队?荆州的地界居然这么好进入,只要冒充商队就成了?”

王兴没有说话。他刚投奔而来,根基浅薄,虽心里有些猜测,但这些猜测不该由他说出口。

李昂也知道此事,并未打算为难王兴:“去叫杜毅来。”

荆州的事,还是问问荆州的地头蛇吧。

王兴退下后,李昂站起来,在书房中转悠了几圈,把跪麻的腿活动了一下。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真是分外想念益州的生活。他完全没有想到,到了荆州之后,最不适应的居然是从小学到大的正坐。若是让司俊知道了,他定会嘲笑自己。

李昂在转圈圈的时候,杜毅急冲冲的到了。

他站在书房门口,看着焦急的转圈圈的李昂,心想,李州牧看来对此事十分关心,他定要小心应对。

李昂见杜毅来了之后,只得又跪坐下,道:“你也坐吧。”

杜毅想,州牧之前还那么着急,现在脸上却滴水不漏的样子,城府真是十分深,怪不得司益州会让李昂来荆州。

杜毅心中更加谨慎。

李昂道:“青莲教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杜毅将李昂的话在心中斟酌许久,小心翼翼道:“有所听闻。”

李昂道:“昂初来乍到,对荆州不是很了解。伯固可否为昂解惑,青莲教在荆州,究竟是何等势力?”

杜毅想了想,道:“青莲教在荆州已算不得什么势力,州牧在汉中将青莲教击溃之后,刘公趁机将荆州青莲贼也连根拔起。虽刘公病后,一些山贼借着青莲教的名义胡作非为,但并未有什么作为。据说青莲教余孽,已经去往中原。”

实际上那些山贼以青莲教的名义胡作非为并不是在刘景病危时,而是在荆州对益州战败后。

不过现在荆州和益州已经是同气连枝,这种事就不用提了。

李昂道:“那以伯固之见,袭击刘公之人,是山贼,还是真正的青莲教余孽?亦或者,是有人借青莲教做掩饰?”

杜毅苦笑:“这……毅就不是太清楚了。”

李昂道:“据说这群青莲教余孽是以商队名义进入荆州。荆州防务是否已经松懈到他们可以随意进入?”

杜毅顿时一惊,道:“绝无此事!外来商队,我们都会一一盘查。”

他想终于明白了李昂叫他来的意思。李昂这是怀疑荆州望族,勾结外敌!

杜毅顿时脑门上冷汗直冒。

若是李昂和刘景当初一样,单骑赴任,他倒是不怕。但李昂可是带着兵马来的,而他一来,就借由刘景之手,整顿荆州军务,将军权慢慢收入手中。

虽然李昂短时间内不可能完全掌控荆州,但他手中有兵,荆州望族除非就算和他撕破脸,也不一定拦得住他离开荆州。

因此荆州望族对李昂这个外来者的态度,比对刘景当年好太多了。

杜毅不敢说其他家族,至少杜家是铁了心要和皇帝陛下站在一边。当初杜家纨绔子弟得罪了皇帝陛下,差点伤到皇帝陛下,他急得嘴上冒泡,心里已经做好了舍弃这个纨绔子弟的准备,谁知皇帝陛下只是笑着说他被治家不严的宗亲拖累,让他自行处置,该家法的家法,该赔钱的赔钱,该赔礼的赔礼,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

从此时,他便知皇帝陛下并未有针对打压荆州望族之意。

既然跟着皇帝陛下对荆州望族有利,荆州望族又何必舍近求远?

杜毅脑海中各种思绪转了一圈,咬牙道:“州牧请将此事交于下属,属下定查明!属下远离军令状。”

李昂正想着如何让杜毅出力,协助他查此事时,就听杜毅不仅揽下了此事,还立下军令状,不由惊到了。

李昂做沉思状。

杜毅立刻道:“州牧明鉴,此时绝对和杜家无关!”

李昂听了杜毅这话之后,才想明白杜毅在脑补些什么,想得他自己这么害怕。

李昂心中无奈,他本就没有怀疑杜家,只是有些怀疑其他家族中混入了奸细之类。不过杜毅这一番表忠心的行为,倒是省了他许多事。

李昂露出笑容,道:“伯固不必如此。我自是十分信任伯固的。我是外来者,此事交给伯固来查,我非常放心。军令状就不必了,我相信你。”

杜毅立刻表示,一定要立军令状,他定会查明此事。

李昂半推半就的应下,然后叹息道:“早听闻伯固固执,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昂实在是佩服。此时伯固有何需要,尽管提。昂从益州带来的人,伯固也可随意调用。”

杜毅心里咯噔一下,李昂这是在敲打他啊。他冒着冷汗道:“属下知晓,定不负州牧所托。”

李昂本是想安慰他一下,却见杜毅似乎更紧张了,他只得让杜毅退下。

待杜毅走后,李昂脚一伸,以十分不规矩的姿势坐在垫子上,还捶了捶腿:“得吩咐匠人快点把桌椅做好了,人来了,跪不住了。唉,那杜伯固到底什么毛病,怎么一副我要害他的样子?这就是小皇帝所说的,聪明人想得多,容易得被害妄想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