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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下江南(70)

作者: 桃久枝 阅读记录

想得越多,渐渐地,江月明觉得脑子开始混沌起来,河边的冷风似乎真将她伤着了,那股昏沉的劲儿如潮水一般涌上来。

第35章 半夜谈◎身份之谜◎

眩晕感来得如此之快,江月明隐约地想,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生病了。

她经历过皇城冬季刺骨的寒凉,为躲避追踪,她跳过近乎结冰的冷湖,那时是深夜,从水里出来后,她浸水的发端很快挂上一层白霜,即便如此,她第二日依旧活蹦乱跳,江月明身体好到甚至于出任务时,那些划在身上的血痕都识相地快速愈合,不出多久,疤痕消失得无影无踪。江月明从来没有倒下过。

她想不通,为何会如此?

周遭眼线遍布,江月明的身体不听使唤,她努力地打起精神,可除了惹人生厌的探寻目光之外,她察觉不到惯有的杀气和恶意。微风将她额间的细发拂起,轻轻柔柔,好像在说:睡吧,不会出现意外,醒来一切都会变好。

江南使人懈怠。

她迷蒙地搀住一个东西,那个东西冰冰凉凉,会移动,陪她一点点往卧房挪。

恍惚间她躺上床,盖好被子后,眼前黑暗。

江月明做了一个梦,梦里明暗交杂,时而是黑夜肃杀、尸山血海,时而是春光明媚、绿水渔舟,不知不觉,她走到一个热闹的街市,有船在入城的河流上游行,木浆撑动下,一条银色的鱼跳出水面。

江月明被溅出的水浪打醒。眼睛很疼,暂且只能睁开一条缝。

昏黄的烛灯下,床边坐了一个人。那人手里握着一卷书,看不到名字,江月明只能听见书页翻动时的沙响。窗户是紧闭的,将没必要干扰隔绝在外,唯一拦不住的是草虫鸣叫。

“醒了?”朗云何将书合起放下,江月明终于看到名字:百草经。

久病成医,除了应梦怜,朗云何是他们这些人中最通药理的,开医馆后他学习得尤其认真,现在已经能单独制药,应梦怜忙碌时,褚非凡不懂的问题都向他请教。

江月明想起身,但是头很重,于是自暴自弃地将手抽出棉被,说:“热。”

她原来的薄被换成了厚被,在渐热的天气里,江月明脖间闷出细汗。

手刚拿出片刻,又缩回去:“冷。”

忽冷忽热,她问:“我怎么了?”

“风寒。”

江月明不信。

“师娘说是江南水土的缘故,你的身体尚不能完全适应,一场病后就好了,从此百事无忧。来,喝药。”

江月明是被扶着起身的,坐起时被朗云何用被子绕了一圈,塞紧成一个棉娃娃。

她提不起力气说话,但是坚持道:“我从小随着爹娘四处奔波,去过很多地方,除了偶尔咳嗽,从来没有生过病。”

朗云何却说:“有的,但你烧得太厉害,醒来只当睡了一觉,什么都忘了。”

“我那时多大?”

“八岁,还有十岁。”

十岁之后,江月明再没发过热,应梦怜说她那次烧得严重,痊愈之后,小病小痛压不倒她,这种情况可以保持很多年。如今,时限似乎到了。

江月明小声嘟囔:“你一定在骗我,阿清从来没有生过病,我是他姐姐,应该和他一样。”

“阿清能把毒丸当糖吃,你行吗?”

江月明不说话了,她没力气,手也抬不起。事实上,棉被裹得太紧,除了脑袋,朗云何什么都不让她露在外面。

朗云何端起药碗,一勺一勺给她喂药,喂了三勺,江月明皱着眉头说苦。

朗云何无情道:“苦也得喝。”

江月明眨着眼,说:“你把碗递到我嘴边,看我一饮而尽。”

朗云何停下动作,把勺子放在碗中,无奈道:“也不怕呛着,弄脏了床你睡哪儿。”

“我可以抱着乌金取暖。阿清回来了吗?”

“早回了,回来的时候说半路看见黑影,刚想吹哨子,发现黑影是乌金。”

“穆逍呢?”

“睡了,他们都睡了,外面的人晚上很安分,没有其他动作,安心了?”

江月明“哦”了一声,朗云何没有让她豪饮,还是一勺一勺细喂。

江月明喝完药,脸颊烫得发红,她保持棉娃的状态坐了半晌,朦朦胧胧地想:我好像和朗云何的位置调换了。

那时江月明还小,朗云何每次毒发,她也是这样守在床边,娘亲在旁边施针,江月明紧张得好像针扎在了自己身上。朗云何不醒,她就枕着手臂趴在床沿睡,睡醒手脚都麻了,半天不敢乱动。等她长大一些,朗云何不让她守了,他说男女有别,未出嫁的姑娘家不能守在男子床边。

江月明天真地说:“只要咱们在一起就可以了。”

朗云何每次都不说话,江月明被他的沉默赶出门外。她不气馁。那时,皇城有一家蜜饯卖得特别好,江月明每次上街都攥些回来,她捞条板凳坐在门口,边吃边等。她吃一半,留一半,因为朗云何的药苦,用完药肯定需要含蜜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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