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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调香成为联邦总统(2)

养育他十年,从六岁到十六岁,整整十年。

教他调香,教他礼仪。

夸他的天赋前所未有,叫他好学生好弟弟。

他的老师。

外人眼里,他那如父如兄的老师。

最后害他失去一切、满身污名后,只给出一句这样的话。

……既然是这样的结局,那为什么当年踏进孤儿院,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牵起他的手呢?

左蓝一神色中,掺杂进去了些阴鸷。

但没人看见。

因为他穿了一身黑,虽然身形高大,肩宽腰窄,坐得又身姿笔直,但是兜帽却把脸遮得严实。

除了露出流畅的下颚线外,整个面容都被兜在黑暗的阴影里。

自然没人看见他的表情。

他穿得奇怪,赛场观赛席这层这区的人,几乎都瞥过他几眼。

偷偷看他,也不仅是因为他穿得黑漆漆,像只大蝙蝠。

也因为他往那随便一坐,是别人模仿不来的贵气,连背影都透着一股优雅,一看就是贵族家养出来的。

身边的大哥见他猛地一动,顶着他周身的侵略感,还好心搭话:“小兄弟,睡着了?赛场观赛席这么吵,你都能睡着?注意休息啊。”

左蓝一刚想点头致谢。

就见这位大哥回身,继续自己和后排的对话。

“我就说世界上没有什么所谓的天才!左蓝一,也能叫天才?”

“他用违禁品比赛,当然能把自己包装成天才!自然也能出道以来没有一场败绩!调香师里居然有这种败类,亏我全家之前都是他的粉!”

“还出卖队友呢!左蓝一在赛场上,是兄弟就插肋骨两刀,你受得了?哈哈哈哈哈!”

“赛场都能想动手真的杀人,也难怪落得这样的下场。罪有应得!”

“也就是调香师珍贵稀少,一个优秀的调香师抵得上一支精锐部队,所以帝国法律自来规定轻判。禁赛算什么?!应该死刑!”

左蓝一这个点头,也便没点下去。

想嗤一声,或是辩驳。

可这五年间,所有的情绪似乎都流干了。

这话他听得太多了。

总有人觉得只是禁赛,禁赛又没有什么。

可禁赛意味着剥夺嗅觉,这相当于要了调香师的命。

五年前的今天,他从巅峰坠入谷底,被禁赛、被剥夺嗅觉。

从“星际最骄傲的璀璨明珠”,变成“那个不配做调香师的垃圾”,只用了一次审判。

他的队友将他告上审判庭,他的老师作证他万恶不赦。

五年前,恍惚在昨日,又似乎已过去千万年那么久远。

他掌控气味,操纵气味,天赋叫他生而不同。

剥夺嗅觉,像是一个神秘的世界,与他切断隔绝,将他排挤在外。

只因为他的“能力”被迫尽数丧失。

他曾是那瑰丽有趣世界的一员。

他曾创造香气,成就梦幻,骄傲而恣意。

而后,他失去一切。

连饭菜的香味都闻不到,怎么撑过漫漫长夜,在寂静无人时,面对曾经过往荣光?

怎么活下去?

他生而有之,再突然失去。

凭什么?

凭什么?!

左蓝一心底是恨的。

那些害他的人,并不是手下留情。

那些害他的人知道这点。

知道想毁了调香师,不必压榨,也不必迫害。

死刑多么难操作,多么不够“仁慈”,多么不够“宽宏大量”。

只要让调香师失去嗅觉就可以了,他自己就会疯,何必费心再去对付?

被禁赛的调香师,没有一个能再次回到赛场。因为在生不如死的几年禁赛期里,能活着挺过来的调香师,不到百分之一。

挺过来,也是疯疯癫癫的废人了。

拿试管的勇气都没有,调什么香?比什么赛?

谁都想他废掉。

但那些人,终究不知道,他能对自己狠到什么地步。

而五年后的今天,他的禁赛期将彻底结束,植入脑中的剥夺嗅觉的禁锢,也会自动消失。

他坐在人群中,等着一切回来。

-

万事发生在这刹那瞬间。

上一次的呼吸还是如往常一样,而下一次的呼吸,漫天盖地的信息涌进脑海一般,所有气味扑面而来。

他好像中了暑,发昏,仿佛会厥过去。

有一秒头脑一片空白,眼前也是一片虚无。

在虚无中,一切感觉失去了作用一般。

所有的思维停滞住,这一刹那,全身冷汗冒出,心慌气短到仿佛死了一次。

但终究,睁开眼睛,活了过来。

下一刻,五年未工作的器官,恢复正常。

人世间种种的气味,是他与生俱来的朋友。

孤单了五年后,他再次活了过来。

他坐在赛场的观赛席上,赛场上调香师的新作品,正通过同步传感器,传到每一层的观赛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