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神君有些双标了(226)

作者: 是阿T呀 阅读记录

阿稚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古之至人,先存诸己,而后存诸人”。你可知,此乃何意?”

“先顾全好自己,再来顾全他人。”小鱼儿回想道,“似乎是人族某位先贤所言。”

阿稚点头:“所言甚是,只是此言并非要我们做无情冷血的生灵,而是要多注重自我,多关怀、关切自身。我将之理解为,无论何事而言,终究着力在己,在生灵自身,而非其他。世间诸事,性命犹重;生灵之中,惟己最珍。”

小鱼儿嘴唇蠕动了几下,想问:“那你呢?那你何不先存诸己,而后存诸人。”

晚间秋风送爽,夹着丝丝寒意,和微凉月光同来。

月下的眉眼比月色更柔和,让他不忍开口。

是以他终究没有问出口。

等小鱼儿身上的伤势好全了,也不过七日之久。

其实他身上的伤势看起来重得很,实际上却并没有什么大碍,距离他将封印之地摧毁,已不知过去了多少载,那些严重的伤,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他不愿将那断手断脚好好接上,才会看起来这般骇人。

阿稚安抚好洞府里的小兽,才和小鱼儿踏上了环江而行的古道。

脚下的路行得久了,土地便会被踏得紧实,野草只往边上长,不朝中间去。

阿稚带着小鱼儿行路。

他们不知从哪里牵了一匹饿得瘦骨嶙峋的马,也不骑,只是拉着一路同行,偶尔碰见水草丰沛的地方,就放马歇息。

现在,他们就坐在河边的大石上,看着瘦马挑剔地左右嗅嗅,才勉强吃上两口鲜嫩多汁的草料。

挑食成这模样,怪不得在这么静好的岁月里也能瘦成一副骨架子。

小鱼儿随手采了根长草,摘去枝叶,叼在嘴里。他双手往后脑勺枕去,微微耷拉下眼皮子,去偷觑垂头摆弄着刻刀,琢磨符咒的阿稚。他左手手臂的衣袖微微挽起,露出缠在臂上的红丝绳,更显那白皙肌肤莹润发光。

阿稚贯来爱青色,也极其适合青色。他素来穿身上的衣裳都是一水儿各色深浅不一的青,譬如现在身上这件绣着苍茫游云的天青色广袖长袍,仿佛将潋滟山水都裹在了身上似的,恰似雨后尘埃涤尽,纯净至极的模样。

只是不知,这般模样性情的人,若当真染上尘埃,会是如何模样?

会像他这般痛苦不得自在,又宁愿舍弃自由也要牢牢掌控吗?

他这般想着,连那原本便深邃的瞳孔,越发幽深了起来。

思绪稍不注意便跑远了,小鱼儿险险将它拽住,扯回,唾弃自己龌龊的想法。

阿稚吹去巴掌大小石板上的灰屑,看着那暗光一闪而过的符咒,长舒了一口气。那可窥见深水鱼鳞似的,湖水一般明净的眸子迎着日光抬起,落到了小鱼儿身上。

他看见了百花次第渐开的模样,也听见了花开的窃窃私语。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荒诞不可饶恕。

瘦马不知他心意,那嗤嗤作响的鼻子全然是嫌弃,哒哒地跑了回来。

阿稚收起了手中的物什,朝小鱼儿摆手道:“我们可要继续出发?”

小鱼儿一个鲤鱼打挺,站直身来:“嗯,听你的。”

阿稚在顺着马鬃的手一顿,回首一笑。

他们就这样走走停停,顺着古道一路南下,漫无目的地,碰见了旅舍了就歇息两天,撞上了好景就改个道,游游山水,等一场日出,再等一场日落。

冬日来得很快,大雪纷飞,天地幽静。

小鱼儿瞧着阿稚,总会生出一种,天地之间,独他们二人同在之感。

哦,是了,还有一匹没什么眼力见的瘦马。

冬日行路难,他们便在江边建一座茅草房子,凿冰抓鱼。

他们都心照不宣地,从不使用术法,好似他们生来,就不会术法似的。

那些丰沛盈满的法力,像冰山之下的部分,被深藏起来。

一直等到春日雪融,他们才重新踏上古道。

有时候遇上暴雨滂沱,将他们困在山林之间,他们也不撑开结界,任凭雨水将他们打得湿透,打得狼狈了,就学着野人窝在山洞里,钻木取火,将衣服烘干。

瘦马被迫顶着凹凸不平的山顶,委屈地甩着马尾,不想看那两个有术法不用,非得傻乎乎用火烘衣服的家伙。

雨后初霁,山岚与青天之间云雾蒸腾,飘摇来去,渺渺何所似。

下山的路变得湿滑难走,绿叶坠着水珠,像是齐齐笑弯了腰,给他们夹道欢唿了起来,送出一缕缕清气。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之时,他们泛舟湖上,吹起红泥小火炉上的火,温一壶浊酒,随口说几句有的没的,或者干脆闭口不言,安然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