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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枝/望周枝(126)

作者: 朝不见 阅读记录

出国留学,最大的麻烦除了生活习惯的差异,还有语言不通的问题,留给她的时间很紧,为了能流畅地进行基本沟通,周枝闭关在家顺带报了个班,潜心备考雅思考试以求拿到基本语言通行证。

备考这段时间,她整日泡在语法习题书和练习课之间,一有空就跟着视频练口语对话,时间被安排地满满当当,找到事情强制转移注意力,她的精神状态稍微好了点儿。

但一到晚上,睡不了几个小时就会被噩梦惊醒,然后一眼望到天明,吃药也不管用。

就这样紧巴巴的过了大半个暑假,周枝一边看医生一边上语言课,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生活逐渐恢复到正轨。

期间李栀晴打了个电话问候她的情况,提了一嘴谢知吟已经把那条吐槽舍友的动态删除了,让她放宽心调整好状态准备考试。

周枝经她提醒,点开了谢知吟的社交账号,发现她很多条动态都删掉了,包括那天转发的动态。

不过这些她已经不关心了,考完雅思当天,周枝去考场门口的便利店买东西,买单的时候,她拿了一包万宝路。

考点离家不远,周枝沿途散步走回去,路过一家旧报刊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脚步倏尔停在原地,抄起一张报纸目光死死定在一处。

报纸右下角最不起眼的位置有一行竖写的黑体加粗标题──平成镇最美乡村教师梁廷,一个人带动整个村。

旁边印了一张模糊的小像,周枝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她的舅舅梁廷。

记下地点和关键信息,周枝打车到车站买了一张最近开往平成镇那班车的车票。

听车上的乘客交流,平成镇是南邵最偏远的一个山区小镇,因为位置偏僻,多年来很少有资金涌入进行经济开发,加上年轻人口流失严重,村里几乎只剩下老人和小孩。

经济落后,资源稀缺,导致教育事业难以发展,只能考偶尔一波随时来临的志愿者或支教教师,才勉强维持村里的教育工作。

周枝在镇上找了个旅馆住下,跟店老板打听了一下,大概了解到平成镇的具体情况。

这个镇不大,只有一个平成村,林林总总二十多户人家挤在一个山头,拢共十几里山路就能走完。

镇上有个平成学校,本来没多少学生,然后去年来了个支教教师,刚开始大家以为他是因为犯了错被发配边疆没几天就要回去的,结果一待就待了一年,对村里的孩子也尽心尽力,渐渐融入了平成镇的氛围,同时也吸引了别的镇的孩子来这上学。

虽然不多,但四十多个孩子归他一个管,总归是力不从心的。

周枝按照老板画的路线图走进逐渐荒芜的山间小道,山上岔路多,又没有指路牌,没一会周枝就在弯弯绕绕的林子里迷了路,手机因为没有信号打不了电话。

好在每走几十米,沿途的树枝都绑了一个标示方向的彩绳,周枝没走几步,就听见远处地山头传来细细的脚步声,夹杂着几声听不真切的说话声。

她往声源走,看见一个男人正背着一个小男孩下山。

男孩的腿上有伤,喇开一道刺眼的血痕,衣服也脏兮兮的,四处染着黑黄相接的泥垢。

而此刻背着他的那个男人虽然弯着腰,但仍掩藏不住高大有力的身形,每一步都坚实地落在泥坯里,让人充满安全感。

似乎注意到这边有人,他止了和小男孩的说笑声,抬头看过来,神色一凛,好半天缓不过来,只呆呆看着周枝。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一阵酸涩顿然涌上来,周枝的声音带着一股浓浓的哭腔,眼睛微微发红,大步朝他跑过去,“舅舅。”

梁廷看着面前没什么变化的小姑娘,素来坚韧的眼底沁了层水光,“小枝。”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周枝控制不住掉了几颗眼泪,她帮着在后头扶住小男孩,不让他看见自己越流越多的眼泪,哽咽道:“先去卫生院,我之后再跟你算账。”

将小男孩交由卫生院的医生照顾后,周枝和梁廷面对面坐在老旧的竹椅上,原本在路上酝酿好的千言万语在看到他的这一刻,化作眼中越滚越大的水珠,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枝看着他身上磨地拖线的衬衫外套,和脚上那双沾满黄泥折印明显的皮鞋,心疼地掉眼泪。

以前在北江,他是那个气宇翩然的昂然挺立的人民教师,可现在却远在无人问津的远乡,发挥一份余热。

这样的落差,怎么接受得了。

“别哭,舅舅这不是好好的吗?”梁廷拿出一包皱地像咸菜一样的纸,塑料袋上的彩印已经磨光了,他刚撕开粘口,注意到自己沾满黑灰的手,原封不动地把纸巾递给周枝,“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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