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已经气若游丝。
红了眼睛的石观音找了半天，终于找到这一个还没有死透的。
当然，她红眼睛绝对不是因为悲伤，因为痛苦，而是因为愤怒。
如果不是这里没有人给她杀，便能给她的红眼睛找到更好的解释。
杀红了眼。
一点都不温柔地将长孙红提起来，这动作让可怜的大弟子再度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如果希望长孙红能够活长一点，便不会这么对待他，但显然，石观音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大弟子。
她的手劲很大，这让长孙红在死前受到了另一重折磨。
勉强睁开眼睛，就看见石观音充满戾气的一张脸。
“这里是怎么回事？”
石观音问道。
疼痛让长孙红变得清醒了一些，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
但是到她这份上，就算是活着，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她有妹妹，柳无眉。
虽然柳无眉已经逃走了，但她并不认为柳无眉能逃出石观音的手掌心。
在她心中，自己这个师傅，是无敌的。
恐怕这次，柳无眉，自己的妹妹，也会被迁怒吧？
想到这，她就一阵绝望，不行，她至少也要努力还原出事情的真相，让石观音能够放柳无眉一码。
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对她来说，说话已经成了折磨，每说一句就会有血涌上喉头，但是她必须要说下去。
“是……妙僧无花。”
在说这名字的时候，石观音的眼睛闪了闪。
“还有陆小凤、楚留香、南宫灵。”
“其他人……我没有看清楚。”
“花田中，之前就被放了炸弹，是无花用火点燃……了炸弹。”
说完最后一句话，她就开始喘不上气。
而石观音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手当时就松开，让本来就受了重伤，失去双腿的可怜弟子摔在了地上。
不，应该说砸在了地上还差不多吧？
这伤害对长孙红来说是致命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石观音故意为之，她的额头正好磕在地上。
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
她不是晕了过去，她是死了。
虚弱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负荷。
石观音毫不在意。
恐怕除了她自己出事，任何人的死亡，都不能让她皱一下眉头。
就算是亲生儿子，就算是自己口口声声当女儿养大的弟子也是如此。
“无花啊……”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之前用上心头的暴怒似乎也停了下来。
“这孩子，果然是最像我的。”
她忽然想起了无花。
石观音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自己的儿子了，她心中，对方的形象还停留在少年时期。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无花。
虽然是男孩，脸却与自己十分相像，很有她年轻时的风范。
那张脸，就算是石观音想到了都不由心生嫉妒。
真正的年轻，与她这种岁月固定在脸上的年轻是不一样的。
如花的岁月，对她来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如果不是她的儿子……
可惜，无花是她的儿子。
所以虽然嫉妒，石观音也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将其再度扔回少林，任凭无花自生自灭。
这不仅仅是因为无花的脸，还因为某一瞬间，她捕捉到了无花眼中的情感。
那是恨。
刻骨铭心的憎恨。
这让石观音联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当年，她也是这样憎恨着那些让他家破人亡的江湖正道。
那时候，她还不叫石观音，而是有个普通的名字，叫做李琦。
能够剿灭江湖正派，除了她一连串的奇遇，还有就是因为不曾动摇过的恨意。
而无花眼中的恨意，同她多么的相像啊。
他是终于来找自己报仇了吗？
想到这里，石观音发出了一声轻笑。
这就没办法了。
虽然无花和南宫灵是她的儿子，但是世界上，哪有反对母亲的儿子？
而且还令她蒙受了这么大的损失。
杀了吧。
这样的儿子，杀了算了。
石观音的弟子居住在一排宫殿之中。
不，不仅仅是她们，就算是石观音的奴隶，也是居住在宫殿中的。
富有西域风情的宫殿在沙漠之中更显奢华。
但是此时，这些宫殿却空空荡荡的。
石观音手下的弟子本来就不多，她虽然只收女弟子，却不是什么人都能收的，根骨长相什么都不能少。
之前长孙红带着人杀到花田的时候，已经带走了大部分能打的弟子，现在宫殿中只有少部分人留守。
比起离开的那些，留下来的身手并不是很好。
她们中，唯一能打的就是石观音的弟子曲无容了。
石观音的三个弟子，柳无眉跑了，长孙红死了，不就只剩下一个曲无容了吗？
无花小心翼翼地待人走进宫殿，却想不到，才进门，白皙而纤细的脖子上就架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往下看，是白色的面纱，以及一双绝美的眼睛，
靠这双眼睛，他就认出了这人是谁。
“好久不见，曲姑娘。”
无花似乎还很淡定。
曲无容眯起了眼睛。
“无花？”
她显然也认识这人，而且还很有敌意。
说是昂，光是看见无花肖似石观音的脸，你让她没有敌意都是不可能的。
“这位姑娘，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楚留香出头了。
“楚留香？”
曲无容多聪明的人啊，看一眼就认出了鼎鼎有名的香帅。
但就算是楚留香，都不能让她放下手中的匕首。
“你来这里干什么？”
曲无容道。
“刚才的爆炸，是你做的？”
无花还是气定神闲道：“是。”
曲无容冷笑道：“那你们现在来这里干什么？”
“莫不是同丧家犬一样，为了躲避石观音逃离到这？”
无花道：“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多问？”
楚留香看得目瞪口呆。
虽然他并不好奇身为石观音儿子的无花为什么会认识这里的人，事实上，从他对这里地势的熟悉就能看出，他是来过石林洞府的，叶孤城他们找无花带路也挺有根据。
但问题在于，你还知道自己在逃命吗无花，匕首还抵在你的脖子上啊亲！曲无容眯起眼睛，她说的话和楚留香想得一样。
“你似乎很镇定。”
她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无花道：“如果你想杀我，我还能说这么多话？”
在楚留香等人看不见的角落，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曲无容看得清清楚楚。
“你的脸，怎么了？”
无花道：“我记得，你以前是不会戴面纱的。”
嘲弄依旧没从他的眼中退去，显然，无花已经猜到了，曲无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曲无容的瞳孔一阵紧缩。
她的手高高抬起，匕首朝着无花的脖颈狠狠地刺了下去。
“砰——”
金属相互碰撞。
她的匕首在空中打了几圈旋，落在地上。
在匕首后的地面上，插着一把银光闪闪的飞刀。
谁！众人一齐回头，看见了正在微笑的李寻欢。
他的笑很儒雅，也很谦虚。
“曲小姐何必喊打喊杀？”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
曲无容似乎收敛了自己的脾气。
她狠狠地剐了无花一眼，似乎在说，算你走运。
“跟我来。”
对身后的一众人发号施令。
陆小凤他们摸不准。
这是答应了？
无花回头，面无表情道：“走吧。”
石观音先去关她男宠的宫殿。
能进入这里的人，从身到心都已经完全成了石观音的奴隶。
他们不可能背叛石观音，但同时，也不具备思考的能力，所有人都是对外界没有反应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