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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夺凤印(114)

“这个月偏是这个时候了!”她娇嗔地反驳,好似在就事论事,一缕薄怒却难以忽略。

他无声喟叹:“朕陪你待着,从前又不是没有过。”

“今日不方便的。”她轻轻又抽噎了两声,“臣妾不止来了月事,回来时还染了风寒,现下便体不适,莫要过了病气给陛下。”

他一时沉默,周遭都跟着安寂。半晌,他才又道:“阿婉,你生气了,是不是?”

徐思婉咬唇,别开脸,隔着窗纸透出去的剪影透着几分倔强:“臣妾不该生气么?”

说完她抬手,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臣妾信任陛下,视陛下为此生依靠,只当陛下也信任臣妾。”说到此处,她又抹了把眼泪。接下来的话便带了脾气,显得怒气冲冲,“今日陛下说及三妹的婚事,臣妾都还道陛下只是爱屋及乌,心里念着臣妾,便也肯关照三妹几分。直至回来细想才忽而明白,原是、原是臣妾傻罢了……陛下哪里是爱屋及乌,分明就是信不过臣妾,道臣妾还与那宣国公府的小公爷藕断丝连呢!”

她的话语脆生生的,虽然语气冲,却也动听。

“既是如此相疑,陛下又何苦还非要来见臣妾!不如见楚妹妹去!臣妾看陛下对楚妹妹信任得很,只消她随意挑拨几句,陛下就什么都听了!倒好像臣妾是个……是个……”

她忽而噎了声,一个词卡在喉咙里,憋了半天也说不出来。待到终于说出来,她也因为这词的不雅而面红耳赤,声音低若蚊蝇:“是个荡|妇……”

齐轩哑音失笑,凝视着窗纸透出的委屈剪影,颔首轻言:“是朕不好。”

“陛下又何必现下来说这些?”她咬牙,哭腔愈发浓重,“臣妾不敢责怪陛下,只是觉得委屈。臣妾不明白,臣妾视陛下为夫君,私心里期盼与陛下共白头,陛下明明也待臣妾很好,为何却偏要这样怀疑……可是臣妾从前做错了什么,让陛下觉得臣妾水性杨花。”

“没有,是朕的错。”他沉声,似乎不失威严,一股微妙的情绪却已难以遮掩。

他终是放下了架子,在好声好气地哄她、好声好气地认错了。徐思婉要的正是这样,她正是要拿捏住他,让他对她低头。

她唯一没料到的是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她原还以为他现下对她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与“逢场作戏”呢,现下看来撩拨一个男人的心弦比她以为的还要容易许多。

所以她自然没有那么容易被哄好。他现下这样愧疚,她自然要将这愧疚酿得更浓一点。

“或许……是臣妾根本不配伴君,也不值得陛下这样相待。”她说着微微仰首,就像在强忍泪意,哽咽几声,她复又续言,难过之意愈发分明,“陛下冷一冷臣妾吧……也许过些日子,陛下就会发觉臣妾当真没有那么好,宫中值得陛下爱护的姐妹还有很多。”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略显怒意,“你不想见朕了?”

“臣妾恨不能与心爱之人日日相伴,却更受不得心爱之人明明近在眼前,却对臣妾心存疑虑。”她的话音生硬起来,落在他耳中,像强撑起的疏离,“上午时臣妾不曾多想,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回来一想明白,就觉得陛下那时的眼光、那时的话都像刀子,一刀刀割臣妾的心……”

“若要这般相处,臣妾宁可不见陛下,宁可……宁可只将记忆停留在昨日,闷在房里自己念一辈子,好歹时时处处都是甜的。”

说完,她泪水终于决堤,摸过锦帕,哭得泣不成声。

齐轩隔着一方窗户看着她抽噎不止的纤瘦身形,半晌无话。

数月相处之间,他早已知道她是个容易伤情的人,一些残酷不堪的事若被摆到她面前,她总是承受不得,眼泪忍都忍不住。

可原先这样的时候,他总是能将她圈进怀里慢慢哄好的。此时此刻,他却被她挡在屋外,看着她的难过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也忽而发现自己原是不大会哄人的。从前那么多次,事情并非因她而起,她不怪他,所以愿意听他说。

可如今她不愿听他说了,他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

他因而无措地踌躇了半晌,终是一唤:“花晨月夕。”

房中二人相视一望,正自迟疑,又听皇帝道:“出来。”

二人不敢抗旨,忙匆匆走向外屋,打开房门。

踏出门外,却见他仍定立在窗前,似乎并无意进屋。二人垂首迎上前,躬身毕恭毕敬地听候吩咐,他望了眼窗中:“阿婉难过,朕先不扰她了,你们照顾好她。若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到紫宸殿回话。”

“诺。”二人忙应。

他又唤道:“王敬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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