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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与鱼/就他嚣张吗(56)

可能一分钟,也可能下一秒,只能和时间赛跑。

李涉很快根据定位找到他们位置,在路下面一个拐角,正好有地方给他们躲避落下的石头。

赵钊的手已经被压折,血顺着衣服渗出来,捂着伤口挣扎,“疼!”

周言砚腿也受伤了,两个人一身狼狈。

时间紧迫,李涉直接把救援绳绑在一边巨大的石头上,用力拉紧绳子,“快,我拉你们上来。”

赵钊手伤得很严重,周言砚直接把绳子绑在他腰上。

赵钊右手拉着绳子,双腿借力往上。

李涉拉着绳子,使劲把人拽了上来,才上来远处山体又开始滑落。

周言砚腿上受伤,根本没办法借力上来。

李涉拽着绳子爬下去,让周言砚拉着绳子,让他踩着自己肩膀,直接扛起往上。

上面赵钊拉住周言砚,才勉强把人拖上去。

周言砚上去以后,两人又连忙扔下绳子,“阿涉,快!”

可绳子才刚刚扔下,后面又一阵巨响。

李涉头顶这块土壤猛然裂开,突然坍塌下来,他只能往里面空隙避,泥土石头哗啦啦往下直接埋住出路。

李涉靠外侧半边身子被石头划伤,头被砸了一下,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阿涉!”上面两个人吓到。

李涉头一阵晕眩过后,浓烈的血腥味传来,他才稍微清醒过来。

“阿涉,你拽紧绳子!”

周言砚和赵钊连忙徒手去挖土,可挖到一半,不远处又一块山石滑落,连地面都震动了。

越来越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活埋。

赵钊突然停下动作,伸手抓住周言砚的胳膊,“不能呆下去了,必须走!”

李涉听到这话,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喘不过气,他想站起来,却发现前面一块石头斜下来,正好成一个倒三角的空间。

但他只能以很难受的姿势卷曲着,其余空间全部堵死。

赵钊听到远处山体动静,“我们走!”

“可是他会……!”会死的。

“挖不出来的,快点!”赵钊拉他,“别管了,阿砚!”

李涉伸手去拽绳子,虚弱到没有力气,“阿钊,言砚,我在下面……”

周言砚听到声音,嘴巴张了张,到嘴边的话,却没有说。

两个人心里都清楚牺牲一个人比三个人都死,哪个轻,哪个重,会算数的都能数明白。

上面忽然安静下来,脚步声传远。

李涉微微一顿,拉着手上的绳子,轻轻一拽就拉了下来,绳子上全是他手上粘腻的血液。

那边没有人拉着。

上面没有了动静,只有石头轰隆隆砸落,远处汽车启动声响,声音越离越远。

“周言砚?赵钊?”

没有人应。

李涉脑子空白了一瞬,他抓着绳子,有些茫然,视线里一片漆黑,没有人,也没有声音,只有他自己和越埋越厚的土。

幽闭的环境下,濒临死亡的恐惧第一次笼罩下来。

他紧紧拽着手里的绳子,整个人慢慢缩成一团,眼角慢慢湿润。

-

顾语真不敢再听,她无法想象在那种情况下呆着,他那时才多大,却在面临死亡的时候,还要经历可怕的人性。

顾语真眼底有些热意,“那……那为什么不说出来?”

“怎么说?去找人,两个人都没逃成,全都半死不活,这火冲谁发,找谁说,还不是得自己吞?”

顾语真微微咬唇,有些苍白的唇硬生生被咬出血色。

刘爷爷说到这,用力拄了一下拐杖,“这两个还是他从小就见过的,在部队熟起来,关系要好得不行,没想到商量好了丢下他,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找老李,赵钊没了,估计这陈年旧事又要翻出来折磨人。”

何止是翻出来,简直是又有一次把他推向那次,不止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对人性的……绝望。

他明明没有错,却一个字都不能解释,明明是兄弟背弃,却因为他们变成这样,而无法开口。

“现在那两个人只剩下周言砚,说不定哪天受不住打击自杀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周言砚是真的可惜,本来是周家后备役,多风光,现在变成这样,我要是被兄弟弄成这样,绝对反目成仇。”

“周言砚做人体面,心胸宽,变成这样了还劝自家人不要去找李家麻烦,要是我,绝对让李涉赔一双腿过来。”

周围看见周言砚出来,几乎没有停止人对李涉讨论,所有人都幸灾乐祸地认为就是李涉给李家丢了这么大的脸。

李涉这样的天之骄子,从来顺风顺水长大,出了这么大的事,谁不想看这个热闹?

顾语真听着这些窃窃私语,慢慢调节呼吸,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