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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心头朱砂痣(20)

作者: 雷恩那 阅读记录

「对了,提到滕伯,他可跟我说了好些你当年在西关的事呢……原来滕伯的独子和孙子都曾是西关军,然父子先後战死,滕伯的孙子跟王爷当年还是同袍,这位滕家大哥在战场上身受重伤,是王爷硬把人从屍山血海中拖出来、带回来,才让亲人得以见最後一面。」

低幽幽的叹息荡在幽暗里,唇嚅着,声音那样轻——

「你宁可要那样的死法吧?御敌护民,抛头颅、洒热血,而非死在夺嫡的阴谋诡计中、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自然等不到回应,半张脸埋进软枕里蹭了蹭,把眼角的潮湿蹭掉。

好冷。

她好不容易才摆脱的寒症来到西关後似有再起之势,而她并非不知调理之法,每天需按谷主前辈曾教授的功法调息养气,也需药膳温补,但她懒了,不想理会。

侧卧炕上,她蜷缩身子,套着厚布棉袜的双足本能地相互摩擦,意识到这个举动,她先是笑了,笑着笑着却渗出哭声,她再次将脸埋进软枕被褥里。

再不会有谁会把她冰凉凉的双足握在粗糙温暖的掌心中摩挲,为她生热。

是她自个儿造的孽,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但她还要活着,活下去直到见到结局。

反覆抚着白玉骨灰钻子,此举令心头渐定,终於略有困意,她迷迷糊糊睡去、睡去……

咦?是谁?

有人摸了她的足!

是她睡昏头胡思乱想吗?

但那感觉很真,虽仅仅一瞬间,她真觉双足被握了 一下。

「……谁?」疑问缠在唇齿间,软嚅而出,意识从浑沌中勉强挣脱,她回首看向炕子的另一头,神情不禁定住。

天未亮,尽目的底色仍一片漆黑,她却能瞧见坐在那儿的身影,离她仅一臂之距,那麽熟悉的男性身影。

他整身躯体镶着极淡的光点,面庞轮廓亦是。

他侧颜对着她,像不愿看她,微敛的眉目显得清冷,抿起的嘴角似带漠然,即便如此,李明沁却是欢喜的。

她小心翼翼拥被坐起,眼睛根本舍不得眨,轻声道:「终於……王爷肯让阿沁梦一回了。」

她压抑住想哭的心绪,扬起笑,痴痴望着他。

「我知道你一定很气我、恼我、恨我,我确实做错了,不该轻信自家人,不该欺瞒你,你再等等我,我会去寻你的……封劲野,你还愿意等我吗?」

沉静端坐的男人缓缓朝她转过头。

他看向她了,但李明沁还是读不出他的表情变化,冷漠依旧,好似她的任何决定,与他再也无关。

她突如其来感到一阵心慌,禁不住朝他伸手。「封劲野!」指尖才触及到他,整个形体骤然消失,光点尽散。

不见了……

不见了……

是梦?非梦?

分不清了……

李明沁只觉心如刀割一般,记起他命丧刀下的那一瞬。

四周的黑暗霎时变得无边无际却波涛汹涌,沉寂再不是平静,而像白骨沉棺中绽出一朵无言花,花香蚀心销魂,光凭那气味儿能把人怦然鲜红的一颗心生生挖出、生生碾碎。

心中的痛压制不住,她双手按着胸口倒在被褥上,瑟缩着,颤抖着,流着泪,张着嘴,无声呼痛。

边城屯堡虽远离帝都朝堂,各类消息的传递却甚是迅捷,尤其关於战乱之闻,屯民们关心的不仅是西关一处,沿着边界往南向北,一个个屯堡结成一条有力的传递路径,加上南来北往的走商骤队带来消息,虽居边陲,亦能知天下事。

这个冬天还没过完,已有消息传来,汉章王领北境军围攻帝都,打着「勤王救驾」的名号欲迎被软禁宫中的前太子为帝,并声讨夺嫡篡位的康祯帝盛琮熙。

北境汉章王一起兵,各封地的诸侯们蠢蠢欲动,但押宝得押对,就瞧着驻京的虎骁军与北境军这一战鹿死谁手。

帝都大乱,北蛮子选在此时南下,且攻势一波还有一波,已非扰边如此简单,而是有强攻取道的野心。

帝都未拿下,汉章王不愿率军回防,担心若这麽一走,前头费的劲儿全打水漂,要便宜了其他诸侯,然,被分走大半兵力的北境军渐渐敌不住北蛮大军接连压境,西关军不得不出兵支援。

屯民们不由得感慨,西关这会儿还能分得出手去援助北境军,说来说去还得感谢当了昭阳王的那位封大将军。

是他在两年多前领着西关军大败硕纥国兵马,不仅斩杀了硕纥大王,还俘虏硕纥国少主,这才让西关一带得以休养生息。

但现下这位战功赫赫的昭阳王不在了,随他入帝都、隶属於他的西关军旧部也听闻遭朝堂上的人下毒手,残军最後是避回西关一带,但为数已不多,而通透知情的边城百姓没有瞧不出的,如今的西关军早非昔比,光论气势较以往就弱上不止一点、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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