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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骰子控制的世界[西幻](1727)

据说当时一场战斗就猝不及防地发生在坎拉河附近,许多来不及掩埋的士兵尸体,就只好直接抛掷到坎拉河里,他们的尸体甚至还身着盔甲。

……战士为了保卫故土而死,最后变为了坎拉河的水鬼。这是一个令人五味杂陈的故事。

也同样,让此刻的西列斯背后生寒。

他走神片刻,然后定了定神,心想,那名船夫或许就是不幸地直面了这种污染——或许他就是瞧见了福雷斯特他们抛掷到河里的那具尸体,所以才会彻底疯掉?

他一边想着,一边抬眸望向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的表情十分难看,看起来是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西列斯问:“只要抛掷尸体到坎拉河,就可以复现出翠斯利的力量吗?”

“……不。”福雷斯特缓慢地说,“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得说上一段话,大概就是赞颂翠斯利的威名,然后请祂赐予我们力量。这应该就是古老纪元人们进行河祭的流程。”

西列斯点了点头。

他问了一个十分微妙的问题:“所以,这段话,是你自己查到的,还是那个年轻人告诉你的?”

福雷斯特想了一会儿,然后阴沉地说:“我们当时一起在调查相关的资料……然后他,有一天突然狂喜地冲到我的办公室,说他找到了相关的记载……我当时,完全没有怀疑。”

他已经意识到西列斯关注的焦点。

他问:“所以,那家伙有问题?”

“不出意外的话,他受到埃比尼泽·康斯特的雇佣。”西列斯也没有隐瞒这件事情。至少现在,他们与福雷斯特的立场是一致的,“阴影”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福雷斯特十分大声地咒骂了一句。他几乎表情扭曲地诅咒着那个年轻人,以及埃比尼泽·康斯特。

……十四年前的事情发生得十分突然,令人目不暇接,或许也令福雷斯特这个当事人十分混乱。就那么几天的功夫,一切都改变了。

或许他还从未如此仔细地回顾那段兵荒马乱的日子,而一旦回顾,并且在西列斯的提示下注意到那些细节,福雷斯特就感到一阵烦躁与憎恨。

那是一种深切的、从未如此鲜明的憎恨。

那憎恨从他的面孔上一闪而逝,然后骤然演变成一种消沉与冷酷。

办公室里短暂地陷入了一阵沉寂。

西列斯则陷入了另外一种思考之中。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启示者受到的污染似乎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消除的。他们用以测试污染程度的仪式是【旧神的阴影】,而启示者在使用这个仪式的时候,始终会有那么微弱的少许。

最轻微的污染是任何启示者都无法避免的。

……呃,西列斯除外。

不过他这个除外主要是因为他拥有神明的力量,况且他这个身份是安缇纳姆凭空生造出来的,在他抵达这个世界之前当然不会受到任何污染。

他之所以想到这个问题,是因为,基于坎拉河的污染,他意识到,或许这种污染无法根除的原因,是因为人类始终受到一些不为人知的污染的困扰?

比如说,坎拉河的水鬼。

如果发生在雾中纪早期的那场战争,就已经让“坎拉河的水鬼”成为了一个难以避免的污染源,那么,在过去这三四百年里,人们始终受到翠斯利的污染的困扰。

……而这一点也是有可能的。谁知道当时是否有翠斯利的信徒,或者阴影信徒在场?

并且谁也不可能怀疑坎拉河有问题。

更确切一点来说,在雾中纪早期,启示者的力量也只不过随着夏先生的出现而慢慢为人所知,更别提所谓的精神污染了。

因此,没人会在那个时候意识到,将死去的士兵抛掷在坎拉河里,让尸体随着坎拉河水一同腐烂与流逝——这样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而这应该责怪谁?

责怪那些尸体于黑暗涌动的河水中缓慢腐烂的战士?责怪那些一无所知只是匆忙行事的士兵?责怪将历史的力量带到这世界的安缇纳姆?

……责怪费希尔世界的旧神们?责怪“阴影”的出现?

谁都可以分到一点责任,但分摊罪责于事无补。他们不得不在如今,在雾中纪的第四百零一年,直面这件事情带来的后果。

阴影信徒知道拉米法城的居民早早就受到了翠斯利的污染吗?

不说四百年前的往事,哪怕只看九十二年前、十四年前的行动,西列斯就可以确定,阴影信徒必定知道,甚至于,就是他们造成了这种污染,尤其是十四年前。

四百年前与九十二年前都是无比遥远的往事,即便人们受到了污染,直到如今,受污染的启示者估计也都已经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