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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骰子控制的世界[西幻](1579)

他想到凯兰难产的那一天,那是5月23日,第一届诺埃尔纸牌大赛决赛到来的时刻。

……然后他又突然想到,多琳·卢卡斯的说法。

这位参与了他的俱乐部,同时也是城内知名言情小说作家的年轻学生,却又是格雷福斯家族那个邪恶计划的其中之一个产物。

当她与西列斯谈及自己的身世的时候,她用一种相当生疏的语气提及了她的母亲——卢卡斯太太。她说,卢卡斯太太最近迷上了诺埃尔纸牌。

当时西列斯的心中还产生了一缕疑惑。

命运纸牌显然对旧神们存有一种不够尊重,至少不够敬畏的玩乐心态,而卢卡斯太太显然是旧神追随者(当时阴影信徒这个概念还不够明确),为什么她会痴迷于命运纸牌?

……如果这事儿与凯兰有关呢?

当时凯兰已经临近预产期,以那群人对于5月23日这个日期的疯狂执迷来说,他们可能真的相信凯兰的孩子会成为他们信仰的神明的容器。

……因此,这些阴影信徒认为,命运纸牌会是神明意志的体现。

上头人可能不会特别明显地表现出这一点,但下面的人或许就已经亦步亦趋地开始研究命运纸牌了。

那一天西列斯与琴多前往洛厄尔街32号,他们以为自己会面对一场惨烈的战斗,然而奇异的是,对方居然想在牌局上决出胜负。

当然那是为了拖延时间。但是,为什么会是命运纸牌?

当时坐在他们面前的,可是虔诚的阴影信徒。他们难道不会觉得命运纸牌(又或者诺埃尔纸牌的玩法)是对于神明的一种冒犯吗?

……因为,那些牌面上的画作,是凯兰绘制的。

或许有一个原因是,这群信徒信仰的是“阴影”,他们对那十三位旧神本来就毫无尊重。但或许最重要的原因是,这群阴影信徒以为凯兰本身就携带着来自神明的污染,自然这些画作也是如此。

于是,他们认为,命运纸牌说不定就是他们传播污染的最佳办法。他们说不定还为这生意暗中推波助澜了。

……一直以来,西列斯还真的为命运纸牌极其顺利的推广过程感到奇怪——的确有一些旧神追随者对此感到不满,但那数量并不算很多。

追根究底,是因为阴影信徒居然认为,这副纸牌中携带着污染吗?

但是,凯兰真的被污染了吗?

不,应该说,凯兰真的被彻底污染了吗?

在这个世界上,拥有启示者资质的人们,或多或少都会受到污染。

这是一种很难完全摆脱的影响——除了西列斯本人,以及对于那些西列斯亲自进行过判定、或者频繁使用“复现自我”仪式的人们。

但是,即便是西列斯自己,他也不是完全“免疫”污染。人们或多或少都会在这个世界上受到点污染。

而凯兰长时间与那群阴影信徒待在一起,她恐怕也不可能完全不受到影响。但这影响就足以让她成为阴影信徒吗?

她拥有对于“阴影”或者其他旧神的信仰吗?她乐意将这种污染传播开来吗?

不,凯兰绝不会这么做。

所以,当她完成吉力尼家族的工作的时候,她只是简单将这当成是一份“工作”。她不太可能在“工作”中掺杂点精神污染。

……因此,阴影信徒的图谋可能要落空了。

但这的确可能给他们带去了一点灵感——画中的旧神,不是吗?

……老实讲,这真的一下子就让西列斯联想到了那首童谣。画中的小羊。

对于“阴影”与阴影信徒来说,人类或许真的就如同待宰的羔羊……是吗?

西列斯默然片刻,放下了这封来自阿尔瓦的信件。

他得说这事儿解开了他的一些疑惑,但是也带来一种更加深邃的寒意。

他的确想到了,绘制命运纸牌牌面的人可能是他熟悉的、认识的画家。他甚至考虑过奥尔登·布里奇斯这名老画家。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凯兰。倒不如说,在整桩事件中,凯兰画家的身份已经被无限削弱了。

他记得凯兰总是女扮男装,记得凯兰喜欢去兰斯洛特剧院看剧,记得凯兰与布鲁尔·达罗之间的复杂情愫……但是却时常会忘记,凯兰是一名画家。

如今凯兰已经带着自己的女儿伊芙琳·达罗·凯兰前往乡下隐居。西列斯希望她们能在安宁的环境中,好好度过未来的生活。

……希望,她们真的已经摆脱了这件事情的阴霾。西列斯心想。

就在这个时候,琴多突然说:“有新的消息了。”他抬眸望向西列斯,“一个糟糕的消息。”

在西列斯沉思的这段时间里,琴多已经去一旁整理包里的物品。自然,他拿出八瓣玫瑰纸顺便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