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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骰子控制的世界[西幻](1395)

那个时候的他会好奇地猜测,这位请卡拉卡克喝了一杯酒的诗人是谁。他终究会知道这是夏先生。但当时他还不会想到,这就是他自己。

直到此刻。

生活给了他一个猝不及防的,像是玩笑又像是惊喜的巧合。

“再见,我的朋友。”夏先生无声地说了一句,“很高兴见到你。”

周围人在愉快地喝着酒。他起身,离开了这个酒馆。当他离开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注意到这家酒馆的名称是“乔恩”。

乔恩酒馆。

……不知道侦探对于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这儿会有什么想法。他想。他记得,《诗人的命运》这本书的作者的姓氏,同样是乔恩。这是个重名的巧合。

当他回顾过去,终于发现这漫长的时光长河中隐藏着惊喜的时候,那就像是一朵小浪花努力地扑腾,然后总算是成功地引起他的注意一样。

他在堪萨斯城平坦的、春光明媚的街道上走了片刻,然后又一次来到了一个小巷子。他闭上眼睛,身形重新变回了人偶。随后,他收回了自己的意识。

当西列斯在费希尔之镜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恍惚与惊讶。他没想到自己会无意中碰上卡拉卡克。

倒不如说,命运像是早在很久之前,就决定好了他这一次“试镜”的剧本。

又一个未解之谜被解开了。他心想。为什么夏先生的面容会出现在卡拉卡克死亡之后的梦境之中?为什么理论上应该在雾中纪之后才出现的夏先生,会出现在那里?

因为,那就是他自己。

……罪魁祸首竟是我自己。他无奈地想。

这个问题曾经困扰了他一段时间,并且让他对夏先生的身份再一次起了疑心。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却如此自然而然地浮现了出来。

那么,其他那些关于夏先生的、曾经困扰他的问题,是否也都是他自己做的?

比如……命运纸牌?

琴多曾经就这个问题调侃过他,但是他当时还不以为然。但是现在,在真的与卡拉卡克见上一面之后,他反而感到一丝心虚了。

……不,这也没什么。他对自己说。想想看,现在他可以与无数历史名人来一次亲自会面了。

虽然他没法做到更多,但是总归亲自见到这些人——比如他曾经写过论文、也在教案里放上相关内容的作家科南·弗里蒙特,比如更多他感兴趣的历史人物。

这不是相当有趣的场面吗?对他来说,历史现在不再是历史了。

……等等,话说回来,“西列斯·诺埃尔”这个身份是安缇纳姆生造出来的。那些文学知识还可以填鸭式速成一下,但是……

但是,关于科南·弗里蒙特的那篇毕业论文,是谁写的?

西列斯默然坐在沙发上,心思有点飘忽不定。

不过很快,他的情绪就平静下来,然后又一次望向了面前的两个玻璃球。

球球小声说:“这就是在‘历史的舞台’上活动的感觉。您觉得怎么样?”

西列斯想了想,十分坦诚地说:“相当有趣。”

他得说,这事儿带给他超乎想象的触动与惊异。他仿佛身临其境,仿佛如梦初醒,好像他真的回到了过去的某个时光。可说到底,他只是操控着一个人偶在“舞台”上活动着罢了。

那感觉似真似幻,但的确相当令人惊叹。

球球像是松了一口气。它将玻璃罩内的颜色收回来,然后说:“您现在仍旧是人类……所以,不能频繁登上‘历史的舞台’……对您来说,隔天进行一次会是比较好的选择。”

西列斯也点了点头,心想,那就是和深海梦境的时间正好重叠。

……从这个角度来说,琴多果然比他更像是神明。琴多可以每天都进入塔乌墓场,但西列斯仍旧只能两次进入一次深海梦境。

这事儿是个麻烦,不过考虑到这个世界原本就让人不得不缓慢下来的信息流通速度,他也只能叹息一声,告诫自己别把地球人的匆忙带到费希尔世界来。

不过,他这个时候也想到了之前和格伦菲尔讨论的那个问题:是否有可能利用启示者的力量,构建出一种实时交流的方式?

他认为应该会有,但现在他们还没能找到灵感。

球球犹豫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

骰子往它那儿滚了滚,然后说:“想说什么就赶紧说,时间不早了。”

球球这才下定了决心,它低声轻柔地说:“守密人,我只是想提醒你……过去终究是过去……那是已经无法更改的、既定的历史……我希望您不要因此而沉浸在‘历史的舞台’上。”

西列斯不由得怔了怔,他微微笑了一下,说:“我明白,谢谢你的提醒,球球。我们会铭记历史,但终究得立足于现在。我们,以及整个费希尔世界,都正走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