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故作深情(45)
故而她才敢放心大胆地将内容有误的策论呈上来坑纪王。
可是顾承暄不一样。
此人自幼驰骋疆场,熟读兵家著作,文韬武略样样出类拔萃。
那卷策论若是经了他的眼,顾承暄未必不能察觉其中异常。
到那时,他若与纪王和盘托出……
景初融一双素手禁不住攥紧了袖摆,浓密睫羽隐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寒光。
却见顾承暄目光逐渐冰冷沉重,眉间微微皱紧。
景初融的一颗心骤然悬起。
若是他真的当众指出其中错误,景初融便一口咬死归同策内容原本便是如此,其余一概不知。
毕竟除却她,无人知晓原本真实内容。
景初融打定主意为自己想好退路,心下却仍旧不安,七上八下坠得人分外难受。
只因她清楚顾承暄是个怎样的脾性。这人冷心冷血,断然不会偏袒她分毫,甚至极有可能就此事咄咄相逼,断了她的后路。
冤冤相报何时了。
或许自漠川雪原的那一箭开始,奠定了两人彼此纠缠的余生。
如若避无可避……
那她便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
顾承暄的眉头拧得越发紧,眼神格外尖锐,寒光乍现。
景初融的掌心薄汗涔涔。
“殿下。”耳畔响起顾承暄清冷低沉的声音,“此策精妙,恕臣愚钝,委实琢磨不透,未能领悟其中深意。”
呼,幸好。
景初融松了一口气,心下一片劫后余生的悸动。
纪王摆摆手道:“无妨,本王亦是不得其解,故而请将军入重华殿过目。今日劳烦将军煞费心神,天色不早了,将军请回罢。”
又望了一眼景初融,道:“敬安,你且代本王去送将军出宫。”
景初融轻声应下:“是。”
随即察觉顾承暄意味不明的沉沉目光再次黏在自己身上。
景初融沉静自若,示意顾承暄在前先行,而后跟在他身侧随他出了重华殿。
宫人在两人身后远远跟着。
顾承暄忽而脚步一顿。
景初融心下若有所思,冷不防撞上了他的后背。
她吃痛努着嘴摸摸自己的额头。
顾承暄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的动作。
小公主吃瘪的模样,真是……十分可爱啊。
顾承暄扫了远处的宫人一眼,吩咐道:“你且回去,余下路途,只留敬安公主便可。”
宫人面露犹豫,颔首道:“可是敬安公主……”
“宫里不缺引路的宫人,皇城口自有人可领公主回宫。”顾承暄不待他说完,当即打断了话语。
宫人不敢违背顾承暄的意思,只得唯唯诺诺退下。
景初融觑了顾承暄一眼,示意他继续走。
两人并肩而行,沿着冗长的宫道往皇城城门处而去。
经过甬道交汇处相连的一扇门时,景初融却被一只手猛地拽入门内。
她心下陡然一惊,不由瞪大了眼睛,惊呼声尚未来得及出口,便被顾承暄欺身上前牢牢抵在角落里。
顾承暄捏起她的下颌,指节力道极大,强迫她抬起头来直视他。
一双冷冽阴鸷的深渊古潭猝然刺入眼眸,景初融瞳仁骤缩,似是又回到被囚在军帐中审讯的那日。
那时,他亦是这般模样,以上位者的绝对姿态居高临下扼住她纤细的脖颈。
不同之处在于,此刻的顾承暄并无嗜血戾气,仅仅是恶狠狠地盯住她。
就像……在赌气?
荒唐!
景初融的下颌被捏得很疼,她禁不住泪眼盈盈,轻哼出声:“疼……”
顾承暄闻声眼角一跳,缓缓松开钳制。
小公主实在是个极娇嫩的宝贝疙瘩,不过是指尖略施了几分力劲,她白皙的皮肤上便见了几道清晰的红印。
顾承暄的目光不停在她下颌红印处来回逡巡。
“公主又在耍什么花招?”依旧是冷冽低沉的音色,若是留心仔细听来,其中染上一层不甚显露的喑哑。
“这话,应当是我问将军才对!皇城之内公然欺辱当朝公主,将军可知自己在做甚么?”
景初融揉揉吃痛的下颌,抬起一双盈盈泪眸气鼓鼓瞪向顾承暄。
顾承暄的目光复又落在她的纤纤指尖。
方才殿内的绮思再次不合时宜被勾起。
若是冬日里相依偎在烘得微热的炉火旁,轻柔摩挲着一双玉指……
顾承暄狠狠挑了挑眉,长舒一口气压制平复心底的燥郁,刻意厉声道:“公主可知自己在做甚么?那卷策论当真是归同策的原本?”
他目光骤然一凛,不安与惊愕瞬间漫上景初融的心头。
“公主莫要再装了,你瞒得过众人,却瞒不过我。”
他果然看出了其中异常。
景初融心下一空,紧抿唇瓣,掌心薄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