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暮暮(2)

英雄不念过往，忆起就是一把辛酸泪。

夏宛宛一点都不想回忆幼儿园时那无数个被老师拿着小戒尺打手板的日子。

“你俩!小姑娘家家的!咋比那些男生还淘气!摔了怎么办？”

扎着马尾的小姑娘很不服气，梗着脖子顶嘴：“我们还小!淘气正常!”

“不会摔的，爬惯了。”段卿眯着眼靠在办公室洁白的墙上，嘴上还振振有词补充说。

“……”

老师们对这两个小女孩也很没办法，一次一次的请家长，一次一次的犯错，明明是女生，却比很多男生还要淘气，最后甚至不好意思再跟家长说：“您的孩子又惹事了，您快来学校吧。”

小时候翻来翻去就纯粹是给自己无聊的童年生活加点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起床晚了，迫不得已。

夏宛宛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那墙估计有两个她那么高。

地上散落着金色的落叶，有一些叶子上还沾着泥土。

雨后泥土的味道很浓，掩去了空中似有若无的花香。

段卿双手一撑，稳稳当当坐在了墙上，扭头招呼着夏宛宛快点上来。

晶莹的露珠沿着叶脉滑落，渗透进泥土里。

不知怎的脚下一滑，身体重心瞬间倾倒，段卿只看见了天旋地转的景物，耳畔是呼呼的风声。

这种眩晕感是真够受的，她认命般想到。

预想之中的疼痛感和被落叶树枝划破皮肤的感觉并没有传来，反而是耳侧响起了一道闷吭声。

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不小心又摁了一下某个地方，得到了身下那人的冷冷回视。

“......”

“抱歉。”段卿站直身体后一边整理衣物，一边面露尴尬的说，“你......没事吧。”

少年穿着黑色短袖，外套被他随意搭在肩膀上，手臂可看出明显的青筋，正弯着......大概是放在某个被她砸到的地方，额前的碎发散下来，耳廓有些泛红。

没有得到回应，段卿尝试着走近他查看情况。

那人却突然抬头看过来。她能看清男生清晰的下颚线。

逆着光，萧野能看见女生清冷的小脸上紧张的神色。薄唇轻轻抿着，俨密的眼睫毛像蝴蝶似的扇动着。

如果不是时间场合都不适宜，他大概想吹个流氓哨。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就好像潜水运动员的溺水，是炽热，是选择，是心跳不止。

阳光偏过来，他抬手遮了遮眼睛，勾着唇很轻很轻的笑了下。

“小姑娘，踹了我要负责的。”

“……”

段卿第一次见一个人把耍流氓似的话说的这么自然，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说：“那你摸完也得负责。”

那人顿了顿，似是没想到小姑娘的回答，不禁失笑。

阳光透过树枝间隙，在地上落下斑驳的树影。远处的朗读声音渐渐弱下去，这个地方显得更加寂静。

或许是看着他笑的荡漾，段卿开始后知后觉的脸红。

他舔了舔嘴唇，微微附身靠近她，勾住她肩头一小片树叶，指尖微弯，“摸你胸是我的错，但我也不是故意的。”

坐在墙上的夏宛宛慢吞吞地晃着腿，看着墙边这堪比偶像剧的情况有亿点点激动。

距离倏然拉近。

他牵了她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段卿觉得这人的指腹还在她的手上蹭了两下。

“……”

很淡的洗衣液的味道钻入鼻腔，让人莫名有些怪异的上瘾。她往后仰头，想拉开距离。

趁这会，萧野扬眉笑了笑，冷不丁说了句：

“要不，你摸回来。”

说着，带着小姑娘的手往自己衬衫下摆里面探。

没有想象中的挣扎，他就这么牵引着小姑娘的手，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渗入心间，萧野能感受到自己此刻滚烫的心跳。

墙上的夏宛宛并没有引起两人的注意，默默伸手捂脸，告诉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然后默默把手指张开，露出一只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个小月牙。

萧野想着快要碰到自己时，小姑娘应该要缩手的。

右手卸了几分力道，免得她挣脱时弄疼了。

然而，事实上人算真的不如天算。

不远处的教学楼里传来读书声——“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汤显祖《牡丹亭》。”

小姑娘顶着爆红的小脸，眸色浅浅，在他松了力道的时候，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腹肌上戳了一下。

冰凉的指尖之下，好像一道电流从身体流过。

萧野一怔，全身的动作都僵在原地。

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似的，第二次戳下来的力道明显比第一次重。

萧野：“……”

他垂眸，只见小姑娘眼神发亮，像极了一只吃到小鱼干的小野猫：“哎!有腹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