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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得逞(30)

琴意的爱恶也很好懂,凡事要夸,使劲夸,有时夸得太过火了,她会娇嗔说你取笑她,但心里其实乐得不得了,秋宁说话擅于先抑后扬,梳头活儿又仔细,常能梳出些时髦的发髻,更是深得她心。

半个月悄然过去,秋宁好不容易把两封信全写好了,其中一封放在手心揉得发皱,各以小帕收好,藏在身上。

果不其然,向来不爱带漂亮丫鬟出门的琴意破格把秋宁带上去悟惮庙,得知消息时,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又怯怯问:“奴婢资历低,出身更是卑微,听说小姐您连荷香都没带去……”

琴意不耐地挥挥手,面露得色:“我爱带谁就带谁!这回四妹要‘照顾’弟弟,没法去了,我乐得清静!就当带你见识见识,不过话说在先头,到时候我去跟其他贵人们说话时……你可不许跟在我身边。”

说到尾,她还是忌惮秋宁有两分姿色。

“能与小姐一道上香,奴婢已不胜感激,自是全听小姐的。”

秋宁暗喜,她本来还为如何在三小姐眼皮底下送信给人,现在倒好,不知是四小姐一早想到还是巧合?忆起主子似笑非笑的神情,她不禁一个哆嗦。

上香之日如期来到,秋宁初次以丫鬟身份出门,不免有些紧张,又看到身旁主子锦衣华饰,唏嘘之余也遗憾同是萧家小姐的书意没法出来瞧瞧,这外头的蓝天白云,经过市集时候繁华交谈声,她都想带回去给她瞧瞧。

一路上,秋宁妙语连珠,把琴意哄得尽展欢颜。

这次喜宝不在,王氏看上去舒畅了些,马车内也不再唇枪舌剑,嫡庶两姐妹俨然感情深厚,一片和乐融融的景像。

到达悟惮庙,踏足萧府以外的地方,秋宁仰头看着这庄严巍峨的建筑,又联想到自己要作的事,不禁晒然。

鱼贯进了大殿,数女跪下作诚心状上香行礼,三小姐琴意果然是个耐不住静的,没多久就把膝盖扭来扭去的,待求的签结果出来了,她端详了一下:“噫,看着不错,待会解签去。”

“小姐抽的可是吉签呢!”

“嗯?”琴意瞥了眼一脸仰慕的秋宁,满意点头:“嗯,不愧是国庙,挺准的。”

不消一会,她的耐性尽数告罄,与王氏打了个招呼就拉着秋宁走出大殿。

“有丫鬟跟着,她放心。”琴意吐了吐粉色小舌,满眼不屑:“她不过是担心我乱跑,坏了萧家女子的声誉而已,左右就把大姐当回事……算了,秋宁,你两个时辰之后记得回去里面跪着,别误了时辰。”

“奴婢……真不能跟着小姐吗?”

琴意扁扁嘴:“你好不糊涂,你跟着我,别人如何与我说话?哎!给你碎银买吃的去,回来大娘问起,就说是与我买素包吃,明白吗?”

“奴婢省得。”

秋宁接过碎银,又是一番感恩戴德,在三小姐不耐之前,麻利儿地滚了。

她翻出喜宝画的地图——不禁在心里又腹诽了一下这手七歪八扭的字,深呼吸一下顺着指示走去,越走越僻,饶是在冷宫鬼宛一样的宁书院里伺候了几年,也不由得有些胆怯,终於在一个转角,看见了喜宝所述,暗红色的大门,门身极薄,能透声。

秋宁上前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接着便是一条漆黑得看不见尽头的长廊。

“你是谁?止步!”

身后,倏地晌起一把尖细的声音,听不出男女,几乎把她吓得心神俱裂,她一回头,只见得一个穿着气派的白脸少年皱着细眉,瞪向她:“你是谁?区区一个丫鬟,为何来此僻静处?莫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这里面的,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速速离去!”

少年说话时,声音又快又有节奏感,劈头的一顿话把秋宁给说懵了,差点就应了下来,她看着他女气的长相与纤瘦的身材,不由得灵机一动,阉人?寻常富贵或者官宦的府里都不能用阉人作奴,她立刻想起了四小姐的话,便福了福身,试探:“我是替萧家小姐送信来的。”

“嗯?”少年果即变脸:“什么信,为何不亲身前来?”

秋宁一看有戏:“这事不便多说,小姐只说要奴婢亲手交给一位昭公子,这位公子穿着华贵,请问是不是……”

“不是我!”明安少年松了口气,责怪:“我还当是谁呢!你也不早说,来来来,我家主子等好久了,你速到里头去,昭公子自会见你——稍等,你可没带什么武器吧?”

“当然没有!奴婢区区一界弱质女子,何以会藏有武器?”

“没有便好。”明安昂了昂下巴,略加警告:“你别打坏主意,要是主子出了什么事,你肯定逃不掉,这一带的山林都有侍卫把守,只要我一声令下,你立马人头落地……进去罢!”

秋宁听得莫名其妙,转身走入黑暗的长廊,走至一半,忽然一阵冷汗。

能以阉人作奴,又有成行侍卫?主子要送信的人,到底是何等尊贵的人物?

到光明稍显之时,听到脚步声的宁昭快步探身出来,一边嚷着:“宝妹妹,我等你等得好苦!”

被误认作‘宝妹妹’的秋宁尴尬不已,她边往前走进问:“可是昭公子?奴婢是萧四小姐的丫鬟,特地来替她送信的。”

到达内室,借着烛光,困惑的宁昭终於看清来人,比喜宝灵秀的脸蛋不但没让他欣喜,反而是失望之极:“真不是宝妹妹?为何她不亲自前来?”

他紧紧地盯着秋宁,希望她下一秒就告诉自己,喜宝待会还是会来的,只是需要多等一会……他翘首以盼,盼了一个月,想得都想挠脸了!因此,秋宁脸上的每个表情变化都尽收他眼底,她先是不忿与担忧,然后脸容扭曲了一下,才装出祥和的语气来:“小姐……小姐只是略感不适……还请昭公子莫要担心,小姐已修书一封给您。”

这表情变化太过奇怪,宁昭拢起了眉,急道:“快交给我!”

秋宁从怀中摸出香帕,解开,露出一方宣纸片,交与他手中,他接过后,便忙不迭地看起来,一手秀丽的字体,果然字如其人。

信中所述,说是因病不能前来,以及深深的思念,用词简洁大方,让他不要担心她,她一切无碍,府中家人对她很好,嫁娶之事可以放缓。

信末,附上一首小词,用词之优美,让宁昭不禁开口念着:“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读到最后,他不禁眼眶湿润:“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宁昭颤抖着手,把信细细摺好,贴至心口中抱紧。

一旁的秋宁表面不显,实在吓得目瞪口呆,一个贵公子在她面前哭了?就一封信?看了第一封信都眼眶泛泪了,看完第二封,还不得哭成泪人?不禁暗叹主子的神机妙算。

☆、第027章

宁昭捂久了,才依依不舍地把它小心收好,眼边犹有泪痕,俊秀的小脸上鼻尖红红,透出种明澄柔弱的好看。

这时,他抬起头来,正好看见秋宁一脸不安地把另一张香帕塞回怀里,他眼尖地发现香帕的一角纸来,顿时警铃大作,喝道:“拿出来!”

“拿什么?”秋宁慌张地把香帕捂得紧紧的,往后退了一步:“已经没有了!”

“你敢藏着喜宝的信不给我!”

宁昭怒极,伸手欲抢,秋宁干的粗活多,力气不比他小,适时的挣紮了几下,装作不敌松手,香帕被抢了去,他视若珍宝地打开,里头是和刚才那张平整的纸不同,皱成一团的纸团儿,纸质脆弱,他小心地把它弄平。

“小姐说……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不把这封信给你看。”

秋宁抿着唇,满脸不安。

这封信长得多,宁昭花了好一会才看完,看到一半时,他的眼眶里又盈满了泪水,双手颤抖,几乎把脆弱的纸质捏断,他呜咽一声,不停地抹泪,这回信上附着的诗句,彷佛一把冰锥,鉴得他的心又痛又凉:“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都怪我,都怪我让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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