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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后他们悔不当初(184)

那声音温润,清正好听,推心置腹,似周身的静水温流,虽没有波浪,依旧可叫人一动不能动弹,沈平应了声好,依旧紧闭着双眼,“只既为武者,便当以武功论高低,我与他们四人比武,若输了,自以他们为首,若赢了,你近身伺候之事,由我来照管——”

“——我并非是抢功,只他们是近卫,不是侍从,多有不便。”

崔漾略一思忖,应允了,温言道,“点到为止。”

流水潺潺,花香馥馨,沈平喉咙微动,低嗯了一声,静水深流,周遭静极,丈外的人似乎起了倦意,呼吸渐匀。

衣衫因被水润透,缚紧喉结,沈平扯了扯衣领,“你沐浴更衣,与男子相处,都是这般随意不羁的么?”

崔漾阖着眼睛思量江淮的事,手指在太阳穴轻压了压,懒洋洋唔了一声。

那过往陪她沐浴的人是谁?

王铮?秋修然?还是那位南国小王子。

听闻秋家庄主曾从她身侧要走了数十样貌出众的男男女女……

搁在水流下的拳收紧,沈平克制地平复呼吸,听着她呼吸渐匀,似浅眠,亦一动不动,未曾睁开眼睛。

崔漾思量江淮的事,等泡够了,披上衣衫掠到山涧下,借瀑布溪流沐浴完,换了干净衣衫,跃到一株千年古松上,看弯月如勾。

月辉洒落山涧雾海,天边先是露出晕染的暖金色,渐渐的金色蔓延出绵延山脉,昭阳的光晕由东撒向大地,照着似万马奔腾的云山雾海,天地笼罩着淡淡的金黄色,如梦似幻,如临仙境。

那人坐在树干上,手肘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望着远处出神,垂下的衣袂随晨风轻摆,美得惊心动魄,似九天仙人,欲乘风归去。

沈平起身,掠至那树干上,落于她身后,屏息问,“你能帮我烘干衣服头发么?”

未有应答,沈平随她的视线看向远处,不过日出罢了。

再等了半个时辰,亦没有动静,又过了一会儿,朝阳初升,他的衣服头发全干了。

直到那光线穿破云层,穿透雾海,洒落漫山遍野的白梨花,群鸟盘飞,小兽奔走,万物生发,才听前侧的人轻轻一声喟叹,似乎是留恋景色,久久未能回神。

听闻崔家阿九六岁时,在邙山观景日落,神魂颠倒,忘了前面是悬崖,差点掉下去,幸得有人看见,及时唤了崔家兄长。

又听闻崔家阿九极好颜色,貌好的男子女子,常被她相邀一道出游。

实则梨花木上坐着的人,肌骨晶莹,五官无一丝瑕疵,气质清正,扶危定倾又达观从容,此时沐浴在晨光中,倾世华颜似真似幻,世上已再无比她更瞩目的容色,让亲近的下属臣子生出异心,再寻常不过,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直至朝阳初升,看风景的人方才离去。

沈平半山腰拦住洛拾遗几人,“听闻暗阁内部都是以武功论资历,你们可以请帮手,与我一战,若我胜了,你们回暗阁接手旁的事物,不可再逾越,比武一事,陛下已应允。”

洛铁衣出掌,洛拾遗、洛扶风、洛青衣随后,暗卫习的是杀人术,出手皆是杀招,四人合力,内劲浑厚,飞沙走石,沈平内劲如千里明月明波浩浩,绵延不绝,三百招后,洛青衣、洛扶风不敌,又过百招,洛铁衣、洛拾遗受内劲所击,后撤两丈余。

沈平收手,不再争斗,“即是如此,往后——”

洛拾遗眸光暗黑,低声传音,“有他在,我等连暗卫也做不成,眼下他伤重,趁机杀了他。”

第64章 、日照香炉生紫烟

扬州建业城城周二十里, 二重城商贸繁华,人来人往,毗邻覆舟山一侧的苑路秦砖汉瓦, 青石路斑驳的痕迹昭示着老宅沉淀过的岁月。

旧府廊柱前停了一方玄青轿,轿子外观朴素, 却叫候在府外多时的建业郡守骊信大喜过望,骊信疾步过去,到落了轿, 整理衣袖上前掀轿帘,“谢公。”

轿中下来的男子玄色直綴, 身形颀长,一张面容隽俊清显, 挑不出半点瑕疵,然眼底云遮雾绕,叫人辨不明神色,“不敢劳驾大人。”

骊信讪笑着,搭着轿帘的手却未放开,谢家深居简出,江淮之地不显山不露水, 但大事一出, 十郡州官解决不了,他也只好恬着脸求过来了。

说是一郡郡官,却也仅此而已, 江淮十郡的权柄, 自来不在他们这些郡官手里。

他连续好几日守在谢府, 今次打听到消息, 一早便候在这儿了, 心情一时焦过一时,眼下见到人,方才安稳了。

进了书房,躬身行礼后,骊信便急道,“前翻刺史宴归怀被拦在江北,等于拒绝了大成的招抚,眼下徐州来了消息,萧寒战败,身死浊河,女帝合五十万大军,江淮危矣,越王陈元来信,信中道明他已寻到安庆太子司马慈,只要江淮十郡肯相助军粮,越地便联合南国,拥立安庆太子司马慈为帝,南北划江而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