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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态万方(99)

沈寂溪沉默,没有做声,心里却想一锅煮沸的热汤,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快要融化了。

“大军不日便会离开北江,想必于允会安排我同他一道离开。”詹荀道。

沈寂溪闻言一惊,沉默了半晌,却道:“北江乃苦寒之地,离开也好。”

詹荀面上一黯,满腔的言语都被堵在了心里,一句也说不出来了。沈寂溪见状起身道:“你休息吧。”说罢便欲转身离开。

詹荀一失神的功夫,握着的那只手便离开了掌心,他心里也随之一空,脱口而出道:“我心里一直有你。”

沈寂溪闻言停住了脚步,詹荀又道:“当日与你之约,我一直不敢忘。我不知你的心思,是以迟迟不敢跟你剖白心迹。我怕今日再不说,又要横生枝节。寂溪,你告诉我,你心里是否跟我想的一样?”

“你……你今日在梦里,叫了武公子的名字。”沈寂溪道。

詹荀一愣,随即略微反映了过来沈寂溪此言所指,便急急的解释道:“小樱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我今日之伤也是为他而受的,许是担心他的周全,所以才念念不忘吧。”

沈寂溪心结解开,不过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心里反倒更加不是滋味。他略一思索,想起数年前詹荀说过在郡城有一个亲近之人未得相见,如今想来想必是武堂。

詹荀在世上并无其他亲人,武堂也不在了,如此说来武樱便是他唯一的亲人。可是……韩荻与武樱,谁能活着回来还是未知。

“你休息吧,我去看看武公子回来了没有。”沈寂溪说完便出了房门。

詹荀一番表白并没有得到沈寂溪的反馈,不由心中黯然,却又无可奈何。沈寂溪乍惊乍喜,着实有些不知所措,然而此刻更让他挂心的是武樱与韩荻的死活。

武樱依照短笺所写,如约到了北江城外的五里亭。韩荻身着一袭雪白的狐裘,早已等在了那里。

“武公子,别来无恙。”韩荻待武樱走近时回头道。

“解药呢?”武樱也不与对方寒暄,直奔主题道。

“武公子总是这般不近人情么?连好好说个话也这么难。”韩荻面带嗔怪的道。

武樱冷哼一声道:“我师父的命捏在你的手里,如今便是你叫我如何,我也不会不从,又何必摆出这幅样子。”

韩荻闻言嘴角一扬,抬起手,却见手中捏着一粒小小的药丸,道:“你那日所服的毒酒,明日便到了毒发的日子了,这枚药丸可保你再多活七日,不过七日期满,便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你若服了它,我便给你解药,救你师父的命。”

武樱闻言眉头一皱,韩荻又取出另一枚药丸,道:“这枚药丸可解了你体内的毒,你若服下,便可安然无恙。不过,你师父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你俩只能活一个。”

武樱闻言想也不想便接过那第一枚药丸吞了下去,韩荻见状有些吃惊,意味深长的望着武樱,道:“你倒是干脆,竟不怕我毒死了你,又不给你解药?”

“如此倒好,我与他一起死了便是。”武樱淡淡的道。

韩荻闻言,面上不由一黯,悠悠叹了口气,转而又挂上了笑容道:“我竟没发觉,你是这般有意思之人。”

“我与你无甚废话好说,药丸我已经服了,解药呢?”武樱冷冷的道。

“你生得这般俊俏,怎么脾气如此冷淡,倒是可惜了这副好皮相。”韩荻说着竟似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

武樱刚欲说什么,却觉心口一痛,忙捂住胸口,疼得险些背过气去。

“药生效了,无妨,片刻功夫便过去了。”韩荻道。武樱拧着眉头,过了片刻果然发觉那股疼痛减轻了许多,却并没有更不适的感觉,反而觉得浑身松快不少。

“解药呢,你不会食言吧。”武樱道,他虽然口上说着与林麒一道死了也无妨,可纵有一线生机,他也盼着能让对方活下去。

“我虽然经常口是心非,不过此番倒是真没诳你。解药已经给你了,你可以回去了。”韩荻言罢将另一粒药丸吞了下去。

武樱不解,刚欲追问,却见对方捂着胸口吐了一大口血出来。武樱下意识的伸手一捞,韩荻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韩荻...”

“我赢了,命归你,筹码归我。”韩荻靠在武樱怀里,有气无力的道。

“你服的那粒不是解药么?”武樱不解的道。

韩荻又吐出一口血,道:“将我的尸体带回医馆,让沈寂溪用我的血做药引,或许能救你师父的命。”

“你为何要如此?”武樱问道。

韩荻忍着毒发的痛苦,道:“当日我二人饮的毒酒,只有一粒解药,我骗你说是□□...若你服了,那你的毒便解了,若你不舍得为你师父送命,不愿服,那我便赌赢了,自然此刻毒发的便是你。”韩荻说着,一脸愿赌服输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