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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态万方(82)

沈寂溪气极反笑,强忍着一丝清明没有昏倒,身上的痛楚已经麻木了,再加上天气寒冷,倒真不像刚打上去那般分明。

小四早已等在外头,待行刑完毕便急匆匆的上前,道:“先生,是我无能,将你请了来,又不能护你周全。我去给詹参将的亲兵传了口讯,他……”

“送我……回医馆……”沈寂溪道。

小四还刚想说什么,但见沈寂溪眼神冷冽,遂住了口。韩荻此刻不在军中,若是让沈寂溪继续留在此处,难保方敬言不会再寻什么错处,到时候便更加麻烦了。

詹荀无他处可去,转悠了半晌又去了何倚那里。

何倚与何伍所住的是五人营房,原来住的是他们何家五兄弟。他领守备之职,原是可以独住一室,不过与何伍他们同住惯了,就一直没搬。后来老二被詹荀叫了去,老三和老四分别被章煜和韩荻叫了去,此处便只剩他与何伍二人了。

何倚给詹荀铺了床,有些感慨道:“从前与你同住还是在郡城之时,那个时候我是个千总,你还是个大头兵。”

“你还有脸提。”何伍一边为詹荀倒茶,一边奚落何倚道。

何倚佯装不悦道:“好哇你,屁/股刚好就开始奚落我了。要不是看参将在此,看我怎么收拾你。”

何伍撇了撇嘴,扶着桌子站着,显是伤未好,不敢坐。

“看来何倚的伤药确实不错,我记得上次来,你还趴在床上呢,如今已经能下地了。”詹荀道。

“那是,这伤药可是我用过的最有奇效的。”何倚道。

詹荀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军中似乎没有这种药粉,我闻着那味道倒和先前在郡城的时候用的有些像。只是,北江并没有听说有沈氏医馆,那药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何倚闻言一屁股坐到詹荀对面,原本做足了架势要说道些什么,没想到一下子触到了伤,疼得他立时便跳了起来。

何伍在一旁既有些担心,又忍不住咧着嘴大笑。詹荀对何倚的鲁莽早已习惯了,只是无奈的摇头苦笑。

终于缓过神之后,何倚才道:“沈氏医馆是没有,不过城北离大营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医馆名为缘溪,你猜是谁开的?”

“缘溪?”詹荀默念道。

何倚这样的急脾气,卖不了关子,不待詹荀回答他便又道:“是沈氏医馆的沈先生那个养子,叫沈寂溪的那个。”

“沈寂溪?你说沈寂溪在北江?”詹荀大惊。

沈寂溪怎么会在北江,难道他体内的血蛊已经没事了?还是……对方不知道自己在北江,那……对方与自己离得这么近,岂不是会有危险?

“说来也真巧,那日我与何伍一道去买蒙汗药的时候,原本还以为要到城南买,没想到城北居然开了医馆,进去一看是沈小先生,我当时也是吓了一跳……”何倚正说的起劲,旁边的何伍便掐了他一把,他一看詹荀的脸色立时住了嘴。

“参将。”何伍见詹荀板着脸,分辨不出表情是喜是怒,不由有些不安。当日詹荀为沈寂溪养血蛊之事,他只知道一部分,并不知詹荀对沈寂溪的心意。

詹荀终于回过神来,问道:“你们见到他了?”

“对呀,见到了。隔了这几年没见,他倒是更白净了,嘴巴也是越加的得理不饶人呐。”何倚感叹道。

詹荀闻言不由噗嗤一笑。心道,这个人可是没理都不饶人的主儿,更别说是让他得了理。

他心里生出了想见对方一面的欲/望,这种想法原本也时时会冒出来,但此时得知对方近在咫尺,这种欲/望变得异常强烈起来。

☆、后觉

何伍见詹荀脸色终于恢复如常,松了一口气,道:“沈小先生倒是颇念旧的,大哥去拿的伤药,他连银子都没收。”

“他外头挂了牌子,说不收诊金的。”何倚插嘴道。

詹荀又是忍不住一笑,没来由的便心情大好。既然如此,想必对方体内的血蛊并无大碍,否则城北离大营相隔并不远,对方不可能安然无恙。

“沈家的伤药可是无人能及的,连韩先生看了都赞不绝口。”何倚颇为赞赏的道。

“韩荻?”詹荀脑袋轰的一声,顿时红了眼问道:“你是说,韩荻看了你取的伤药?”

何倚见他那么激动,有些莫名其妙,茫然的点了点头。

韩荻……大夫。怎么偏偏此时,韩荻竟与沈寂溪扯上了关系?

那今日韩荻房中的大夫……难道是沈寂溪?

詹荀心里一冒出这个念头,心立马被一只手攥住了一般。不由分说,起身匆匆赶去了刑房,一路上脑海中千丝万缕的思念渐渐汇聚成形,来去变幻都是沈寂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