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钦沉默片刻,一针见血地问:“上火了?”
尹明毓神情一滞,一脸悻悻地收起那些奇奇怪怪的模样,夹了一筷子青菜埋头吃。
谢钦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膳后,谢钦没有直接离开,坐在堂屋里喝茶。
尹明毓晚间不喝茶,微微打了个哈欠,起身道:“郎君自便,我便不陪你了。”
她说完就进了内室,金儿银儿也跟进去伺候。
青玉和红绸小心翼翼地瞧了谢钦一眼,纷纷低下头。
谢钦喝完一杯茶,瞥了眼内门,放下茶杯,起身离开。
青玉送他出去,方走到院中,角院的门内便走出一人,小碎步急急走向谢钦,羞涩又娇怯地喊道:“郎君……”
正是朱草。
她观察了几日,今日谢钦一来,她便在角院门内等候,一发现人要走,抓住时机便走了出来。
谢钦初时以为尹明毓的婢女叫他,止步侧头,一看清楚来人是谁,便淡漠地转回去,头也不回地踏出院门。
朱草一下子钉在原地,羞耻地红了眼眶,转身便跑回角院。
堂屋内,尹明毓得了红绸的报信儿,站在窗后瞧热闹。
没想到故事有开始,却烂尾了,尹明毓忍不住“嗤”了一声,百无聊赖地躺回榻上。
红绸对她这样的态度有些不知作何反应,便望向金儿银儿。
银儿亦步亦趋地跟到榻边,泛起担忧:“娘子,朱草如此不安分,若是往后惹出什么事儿,或者郎君真收用了她,对您不利。”
“她能惹出什么事儿?”尹明毓不在意,“郎君若真有意,没有朱草,还有红草绿草……”
“可是……”
尹明毓摆摆手,“总归是嫡姐留下的通房。”
况且,这人也不是没有用处……
另一边,谢钦回到前院,便被谢家主叫到跟前。
朝中局势紧张,他们父子二人,一个是朝中重臣,一个在天子跟前当差,负起草诏令之责,谢家处在风口浪尖。
两人皆忙碌谨慎,不能行差踏错带累阖府。
婚事解决,确实降低了一些麻烦,但处于这个位置,搅浑水的人仍然想要将他们拖下水,父子俩几乎每日皆要单独谈一谈。
今日聊完正事,谢家主道:“过些时日便是秋猎,需得带女眷同去,你母亲担心尹氏出差错,正在考虑是否暂且替她推掉。”
秋猎,其实是大邺皇室组织的一场满朝文武踏秋的活动,是每年秋京中的大事,一般要三到五日,尤其是有年轻男女的人家,几乎不会错过这样的盛宴。
尹明毓作为谢家的继夫人,还有先前渭阳郡主一事,确实得有个合适的时机亮相。
谢家长辈们考量乃是鉴于尹明毓一直表现出来的性子,然谢钦却并不担忧,“无需推掉。”
她比谁都知道趋利避害。
第14章
尹明毓重新开始晨昏定省的第一个早上,面色红润地出现在正院,让原本以为要面对一脸苦相的谢老夫人姜氏和谢夫人许氏皆有些无言。
这得是多没心没肺,才能禁足也把自个儿滋养的这般好。
尹明毓老老实实地行礼,冲两位露出个不甚聪明的笑,检讨自个儿:“祖母,母亲,二娘知错了,日后定然改了粗枝大叶的毛病。”
她小心翼翼、期待地望着两人,试探地问:“解禁是原谅二娘了吗?”
谢老夫人和谢夫人四目相对,皆无奈,哪有这么直愣愣地直接问的,应该彼此心知肚明,不是吗?
而尹明毓还眼巴巴地看着她们,一副“不得到答案没法儿安心”的样子。
谢老夫人板着脸,开口教训道:“此次便算了,日后稳重些,你是谢家的少夫人,莫要堕了谢家声名。”
尹明毓立即极笃定地答应:“是,二娘记住了。”
如此自信,看起来更教人不放心了……
绳趋尺步的谢家娶进这么一个木讷憨傻的媳妇,谢老夫人忽然有些犯愁。
谢夫人面不改色,“你懂得自省便是好的。老夫人说的有理,你是谢家的少夫人,日后肩负谢家内宅的重任,便是不懂也无妨,勤学便是。”
尹明毓乖巧地应道:“是,母亲。”
谢夫人点头,鼓励道:“你是个有诚心的,也……聪慧,我和老夫人皆对你寄予厚望。”
尹明毓害羞又慌张地谦虚道:“母亲您过奖了,二娘不敢当。”
谢老夫人撇开眼,夸两句,她还当真了不成。
谢夫人神情平稳,继续道:“亲家夫人与我说过,放心将策儿娘的嫁妆交予你,你嫁进来前几日,未来得及,稍后我让人送库房钥匙、嫁妆单、账本去东院。”
“二娘恐怕不能胜任……”尹明毓惴惴地推辞,“不如母亲继续代管着,以后直接交给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