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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母不慈(211)+番外

“饿瘦……不好……吃……”

“少夫人……”

“心眼……多吃……”

她听不真切,只听到这些字,稍一琢磨连到一块儿,忽地惊恐抬头看向门,嘴唇惊惧地颤抖。

她们少夫人……竟然吃、吃……

南朵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跑到床上,抱着腿挤成一团。

过会儿,青玉和红绸带这个婆子进来,叫她吃饭。

南朵捂住耳朵,在床角瑟瑟发抖。

青玉便让婆子端过去,但南朵一见她们靠近,便疯狂地摆动手臂,直接便掀翻了碗碟。

红绸顿时发火,“爱吃不吃,什么毛病?”

南朵吓得一抖,小脸更白,眼里满是恐惧。

红绸:“……”

怎么忽然从木头人变受惊的兔子了?

但是,被一个柔弱美人这么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也有些硬不起来,只得教婆子收拾了,她们两个先出去。

两人研究一番,也不知道她到底犯了什么毛病,但又不好拿这样的小事儿麻烦郎君,便私底下琢磨怎么让那个南朵多吃些。

但她们俩想尽了办法,甚至都让人硬喂下去了,可那个南朵就是奇奇怪怪的,还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瘦。

红绸看着她惊惧的眼睛,都快要绝望了……

千里之外,谢家的船上,前几日下了一场雨,水流湍急,有些水段甚至得靠纤夫拉船稳固。

尹明毓在船舱里躲了几日,终于等到天晴气清,水面平静,方才钻出船舱,站在船头眺望广阔的天水一色,两岸风景如画。

人嘛,在这种情景之下,自然会觉得胸中朗阔、舒畅。

尹明毓鼻尖闻着雨后清新的气味儿,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拂面。

谢策迈着小步子,走过来,疑惑地问:“母亲,你要作诗吗?”

尹明毓倏地睁开眼,回头,莫名地问:“我作什么诗?”

谢策歪着头,道:“先生作诗。”

尹明毓想起晨间时,那老先生一身广袖长袍,也是站在此处,捋着胡须豪情万丈地吟诗,再一想想她方才的形象,顿时噎住。

谢策又兴高采烈地问:“母亲作诗,教我!”

尹明毓:“……”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逗小孩儿归逗小孩儿,她那诗要是教谢策,纯粹是误人子弟。

是以,尹明毓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母亲只能以身作则,教你心存仁善、遇事豁达,读书作诗这些学问,需得求教于老先生,去让先生教你背诗吧。”

谢策挠挠头,“哦”了一声,转身回去。

尹明毓再面向河岸景色,想起老先生那不羁狂放的样子,也无法直视自个儿站在船头的样子了,悻悻地走下去,换了个地方吹风。

第89章

八月初二,尹明毓他们的船缓缓停靠进扬州的码头。

此时正是黄昏,余晖扬在江面上,波光粼粼,碎星一般,直至船头。

遥望远处,芦苇滩中,船夫唱着扬州的小调,划着小船驶出,片刻后,船篷又隐没在芦苇之中。

最难忘是乡音故土,在离乡的人心里,扬州的风便与别处不同。

谢老夫人早在船驶进扬州地界儿,便拄着拐杖走到甲板上,眼眶里盈着泪,一点点描摹着扬州河岸。

她祖籍不是扬州,可随父外任至此,生在扬州,嫁在扬州,最好的年华全都在这水乡,动荡之时,谢家的郎君们奔波,也是她一人守着偌大的谢家。

如今,白发婆娑,才终于再回来……

船越来越靠近码头,船夫扔锚停船,船将停未停、微微晃动的一瞬间,尹明毓看见谢老夫人的热泪滚落。

谢策指着江岸欢呼:“到了!”

他神情欢快地回头,就看见曾祖母的眼泪,笑容定在脸上,懵懂不安地问:“曾祖母?”

孩童不知乡情。

也有人知乡情不知乡在何处。

尹明毓安静地上前,扶上谢老夫人的手臂,递上一方帕子,轻声道:“祖母,我们下船吧。”

谢老夫人接过帕子,轻轻沾了沾眼底,拍拍她的手,又握住谢策的手,笑了笑,方才指向江岸上一行人,道:“那是谢家的族老。”

尹明毓顺着谢老夫人的视线看过去,那一行人在这人来人往的码头,气质实在显眼,便是年老的,也长身鹤立,带着些不同于人的风骨。

谢老夫人说是谢家族人,便说得通了。

两方人遥遥相对,岸上的人冲谢老夫人躬身行礼,待到尹明毓等人走下船,他们又再次行礼,甚至几个年轻些的口中喊着“老祖宗”便要跪下。

谢老夫人抬手止住他们跪拜的动作,又不掩激动地对打头的老人道:“不必教孩子们行大礼,先回去,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