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嫡支人少,上一辈儿只谢家主和一个庶出的姑姑。
谢家主有两个通房,不过并未有庶出子女,只谢钦一个嫡子,谢钦也只有一个谢策。
尹明毓认过亲,便是谢策向尹明毓敬茶。
谢策比两个月前走得更稳,童奶娘引着他走到尹明毓面前,端了茶呈到谢策跟前。
谢家应是提前教导过谢策,他小脸紧绷,一双小手紧握住盏托边缘,慢慢敬到尹明毓面前,叫道:“母、亲……”
后面是什么,他没说出来,童奶娘便在旁边小声提醒:“请喝茶。”
谢策:“亲……”
“是‘请喝茶’。”
谢策:“是亲……”
“不是。”童奶娘有些着急,纠正道,“小郎,是‘请喝’。”
谢策脸开始涨红,茶盏也开始有些抖,“是……”
话都说不利索的娃娃学话的模样,属实有趣,不过宝贝疙瘩不能逗弄,尹明毓便抿住唇,侧头看向谢钦。
谢钦没开口,等谢策说清楚话。
尹明毓见状,便也就没管,木讷地看着谢策。
心里却是在念叨:教孩子的人没事儿找事儿,两月前还只能说一个字,现在就教个“母亲,喝”,多好。
而谢老夫人瞧谢策越是紧张越不会说,似是快要哭了,心疼不已,责道:“莫要为难他了,教个‘喝’字便是。”
童奶娘一听,连忙改口,重新教导谢策说话。
一个字果然容易许多,谢策顺利说出来,尹明毓便应了,接过来喝了一口,又送了礼物,敬茶结束。
早膳时,尹明毓这个新妇要为长辈们布菜,表示孝顺。
她夹了两筷子,谢老夫人便让她落座。
尹明毓很是实在,让坐就真的坐下了。
可坐下之后,尹明毓便察觉到谢家三位长辈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似乎是惊讶……
尹明毓心念一转,又缓缓起身,神情中露出些许忐忑。
谢钦是唯一一个神色如常之人,平静道:“坐吧。”
谢夫人立时收拾好心情,道:“无事,坐吧”
尹明毓听话地坐下,埋头矜持地用早膳。
谢钦眼看着她又吃了一碗粥,目光下滑,到她腹部,一顿,又移开。
食不言,连最小的谢策都没有说话,一顿饭安静地吃完,谢老夫人便教尹明毓回东院。
谢夫人告知她,日后只需晨昏定省,每初一十五或者节时一道用膳,其他时候皆在自己院儿里。
除此之外,谢夫人道:“南边儿刚来了些荔枝,想吃便让婢女去膳房取。”
尹明毓心头一动,尹家也能买到南边儿的时令水果,然而不多,小辈们偶尔只能分到几颗尝尝,庶女便更少了。
谢家果然是谢家。
尹明毓一回到东院,便让银儿去取回荔枝。
她就躺在榻上,拿着一卷书看,金儿剥好荔枝,便送到她口中,日子极惬意。
西院里,谢夫人听说尹明毓的婢女去取了荔枝,对身边的陪房道:“庶女到底不如嫡女养得娇贵,想是亲家再和善,对庶女也是有些差别的。”
正院里,谢老夫人也在跟陪房童嬷嬷说尹明毓:“策儿娘嫁进来头一日,也说不用伺候,但她是日日都伴着。”
童嬷嬷奉承道:“先少夫人最是孝顺。”
谢老夫人不置可否。
第9章
尹家,西角院儿——
三娘子尹明芮和四娘子尹明若坐在尹明毓未嫁时的闺房,眼下都带着些许青黑,眼里也带着红血丝,神情怅然若失。
“连鞠球都没了,二姐姐搬得可真是干净极了……”
尹明若环顾四周,低落地点点头。
尹明芮:“从前常伴时不觉,如今这屋子可真是空荡……”
两人同时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叹出去,“唉——”
“咦?那是什么?”
尹明若指向床榻边,尹明芮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便见方柜上放着一个方形木盒,上头盖着一块儿红色方巾,在空旷的屋子里极显眼。
两人过去,尹明芮扯下红方巾,又捏住木盒上的铜锁扣,抬起盒盖。
木盒里亦是扑了红绸布,绸布上躺着两个巴掌大的桃木剑,剑柄上各自系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荷包下压了一张纸。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抽出纸,上头就几个字——
一人一个。
落款尹明毓。
尹明芮拿起其中一个桃木剑和荷包,荷包一触手便感受到分量以及沉闷的摩擦碰撞声。
“好像是铜钱?”
尹明若也拿起另一个,打开荷包,果然是铜钱。
她一脸茫然,“二姐姐这是何意?”
尹明芮亦是莫名,胡乱猜测,“难道是补我们的压岁钱?”
“应当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