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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母不慈(164)+番外

谢家主道:“我并无此意。”

谢钦自然知道。

谢家若有意,不考虑姑太太的性子,凭姑太太的美貌便可一搏,而如今谢家唯一的表姑娘白知许,容貌不俗,心性更胜其母,其实更适合。

但父子二人皆没有这个打算,他们不要滔天的富贵,只愿谢家如流水一般滔滔不绝。

如此,即便谢钦年纪轻轻便已官至五品中书舍人,是陛下近臣,各家同辈子弟皆难望他项背,他的一生,也注定要在父祖的光辉之下平庸。

“父子同在朝中为官,儿子在京中,本就极难寸进,外放未尝不是给儿子另一条路,而且……”谢钦眼中渐渐炙热起来,极其认真道,“父亲,儿子除了是谢家子,也想以谢钦之名真正做些实事,造福一方百姓。”

他一贯自持冷静,是谢家完美的继承人,难得有这样的时刻,用如此炽烈的眼神说着他的抱负。

谢家主心下有些感触,然谢钦的身份,每一步都可能对谢家的未来造成巨大的影响,于是他并没有立即作出决定,只冷静道:“此事,仍需仔细考量。”

而谢家主随即便又威严道:“且不说外放的事,你此次受伤,应是更有体会,意外不知何时便会发生,需得有万全的准备。”

谢钦点头,“是。”

谢家主严肃道:“谢家子嗣太过单薄,若是嗣子有任何意外,于谢家都是极大的打击,且策儿也需要兄弟扶持,你要有所计较。”

谢钦沉默,良久才平心静气地问:“我也需要兄弟扶持,父亲为何没早些计较?”

谢家主:“……”

莫名的气氛在父子间蔓延。

在朝堂上百官之首的右相,今日又难得的无言以对。

最后是谢钦出言道:“子嗣一事,乃是福缘,不可强求,如今最紧要的,应是教养好策儿。”

谢家主若无其事地颔首,顺水推舟岔开子嗣一事。

第二日,韩旌向谢钦递了拜帖,谢钦直接回复韩家的下人,让韩旌直接来谢家便是。

当日,韩旌便带着赔罪礼出现在谢钦面前,歉疚道:“谢郎君,先前的事,皆是因我而起,害得谢家和少夫人受流言所扰,本无颜来此,只是思及未能当面道歉,便还是来了。”

“谢郎君怪罪我便是,与少夫人全无干系。”

韩旌极为诚恳,甚至为了避嫌,连“表妹”、“二娘”这样的称呼都不叫了。

谢钦对他没有恶感,甚至其实是颇为欣赏的,但是,欣赏归欣赏,完全没有芥蒂也不可能。

是以谢钦忽视了韩旌的赔罪,面无表情地询问起韩旌的文章。

韩旌还未准备好是否要继续向谢钦请教学问,忽然见他如此大度,仍然关心他的功课,顿时羞愧不已。

谢钦皱眉,“读书需得孜孜不倦,难不成你近日有所懈怠?”

韩旌确实因为流言所扰,有些分神,但他微微抬头瞄见谢钦的神情,便有些不敢承认,连忙心神紧绷,认真回答起来。

他学问是扎实的,是以对答还算流畅,只是谢钦临出京前留的文章,简单描述之后,粗糙的他自个儿都羞于启齿。

甚至无需谢钦训斥,韩旌便自动检讨起来,还给自个儿定了颇为严格繁重的惩罚。

他如此自觉,谢钦倒不好更加严格了,只得道:“我近日无事,下次再过来,莫要忘了提醒明麟。”

韩旌巴不得有人与他一同面对“严师”,立即便应下来。

谢钦道:“回去吧,收心读书,科举为重。”

韩旌答应,随即看向他带来的赔罪礼,“谢郎君,这礼……”

谢钦扫了一眼,平静道:“我会转交给明毓,你若有愧也是该对她,我不便替她言原谅与否。”

韩旌闻言,更加佩服谢钦的品行,越发释然。

待到韩旌走后,谢钦便带着他的赔罪礼回到东院,不动声色地说明它们出自何处。

尹明毓是爱财,对这赔罪礼却态度平平,只从谢钦接下礼之举,询问道:“郎君不责怪他?”

“这取决于你的态度。”

尹明毓微怔,是说因为她态度坦然,所以并不介意韩旌如何……吗?

而谢钦说完这一句话便转身进了书房,并没有继续对他方才的话进行补充之意。

韩旌登谢家门,瞒不过谢家周遭的几乎人家,其他有心人亦很快便得知。

韩家对外自然声称是探病,但有些人私底下仍然在悄悄议论,对此说辞有所怀疑。

但韩旌腊月最后一日,又亲自带着年礼上门,顺便将他的文章交给谢钦批改。

腊月底和正月初,整个谢家都极忙,便是尹明毓惫懒,也需得跟在谢夫人身边学习年节一应事的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