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炎酒馆营业中(175)

维兰瑟以往从没有注意到这些事，她也许足够聪明，足够勇敢，但想让人注意到疮疤是很容易的，注意到“没有疮疤”确实很难的。她距离成为领导者，似乎还差了一点敏锐的触觉，维兰瑟心有戚戚地问伊娜：“我是不是遗漏了很多重要的事？”

伊娜安慰她：“不是，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地方。将来你会遇到成百上千个这样的问题，不去解决它，也不会动摇一个君主的统治，但成千上百个问题堆积下来，可能面临的就是王朝的更迭。”

她摸摸维兰瑟柔顺的长发：“我没有做过君王，其实是做不了你的老师的。我只能保证，你在白银帝都的这段时间里，可以看你没看过的世界，问你想问的问题，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阿斯兰德没有嘲笑这个女孩的古怪问题，他想了想反问道：“流浪汉都是些什么人？”

维兰瑟眨了眨眼睛：“也许是不幸的普通人和不愿意工作的懒汉？”

阿斯兰德的回答简明扼要：“我们会提供一些报酬低微但足够温饱的工作，那些还有劳动能力的普通人很快就不再是流浪汉。实在无法工作的老人和孩子，会被送到赡养院。”

“那不愿意工作的懒汉呢？”

“如果有人天性就什么都不想做，那我们就不去打扰他。”阿斯兰德说完补充到，“但要加强巡逻和守卫。”

维兰瑟叹了口气，白银帝国明明是教廷口中邪恶和贪婪的国度，却远比沐浴着神恩的奥兰帝国更开明和仁爱。她不是第一次察觉两个国家之间的差异，却是第一次看到截然不同的统治者态度。

傲慢和公正。

自己要学习的还有很多，这坚定了维兰瑟白银帝都多停留一段时间的想法。

阿斯兰德在龙炎酒馆坐了这么久，终于让他逮到了想要假装路过的埃尔维斯。

“咳咳。”他充满暗示的轻咳一声。

正准备溜走的黑猫无奈的跳上了桌，眼神里满满都是“你还有什么事”的嫌弃。

阿斯兰德是来说正事的，他有几件拿不定主意的政务要问埃尔维斯。

“洛温夫人发来了生日宴会的邀请函，去的话左边，不去右边。”

黑猫不假思索地伸出爪子点点右上方。

阿斯兰德接着说道：“礼物我已经派人送过去了。”他看着黑猫不悦的表情，心里早有预兆。

洛温夫人是执政院拥有席位的长老之一，也是埃尔维斯痛恨的血族之一。但她却是埃尔维斯不能交恶的——没有人琢磨的透洛温夫人的心思，她不曾在涅兰卡公爵和萨夫伊公爵之间站队，就算埃尔维斯不能指望她牵制诺克斯，也不能把她推到诺克斯一边。

这让埃尔维斯的心情不怎么好。不出阿斯兰德所料，接下来的几件事，黑猫的爪子一直停留在代表否定的右上方。

“群星学院关于是否允许赞助者私人魔导机械进入学院范围以及安放部分设施的提案……”

埃尔维斯动作不变，思索这一段拗口的文字。

阿斯兰德看着黑猫搭在右前方的爪子，戏谑地问道：“否定？你确定吗？”

黑猫刷地一下收回爪子，他想起来了，这是伊娜的申请！

他冷冷地看向阿斯兰德，阿斯兰德迎着公爵愤怒的目光，解释道：“我还以为你走神了，想说个有意思的事给你听。你放心，学院内部已经通过了这份议案。海伦娜院长出了力，四票赞成，三票反对，总之是好结果。”

阿斯兰德说完，旁边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骑士长，你果然来了，我就猜你喜欢猫！”

恩尼斯十分没眼色地把头伸到阿斯兰德和埃尔维斯中间，左看右看：“骑士长你和黑猫玩什么游戏呢！摸爪子游戏吗？”

阿斯兰德一本正经地忽悠缺根弦的下属：“黑猫是女巫的宠物，有占卜的能力。我有些事难以抉择，所以拜托黑猫帮我做决定。”

恩尼斯信以为真，跃跃欲试，眼看着就要来把公爵抓走，为了恩尼斯明天不会因为左脚先踏进驻地而被逐出骑士团。阿斯兰德好心地指给他看煤球的位置。“我的事情还没结束，你找另一只。”

恩尼斯嘟囔着：“可是另一只看起来不太聪明……”

他把煤球捞过来，把拳头放在一脸懵懵的煤球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道：“选左边，今天就吃南瓜派，选右边，就吃海鲜炒饭。”

煤球完全没有理会恩尼斯放在它面前的两只手，它追逐起自己的尾巴，好像那是另外一种生物。

可能是转圈圈的次数太多，头晕脑胀的煤球差点一头栽下桌子。恩尼斯赶紧伸手去接，叹了口气：“如果哪个女巫有一只你这样的黑猫，一定会成为这一行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