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带个宝竹箩(5)
她的家就在不远的一幢砖土平房里，不过这也算是她以前的家了。她现在已经不算是华家村的人了，她说这次回来是看看亲生父母的，中午刚过来，母亲生病了，她便拿衣服来洗了。
进了家门，没有看到她的几个哥哥，华秋红招呼他坐下，然后边泡茶边和他聊天。金山突然想到自己也是华家村的，她的几个哥哥都已经分家到别处住了，竟然傻到问她这个已经是外村的人。
“你那边的父母对你还好吗？看你好像过得不错。”金山虽然不知道什么衣服算是名牌，但是见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料子不错的，想应该挺贵的，能受到好的对待，金山自然替她高兴。
秋红给金山递过一杯茶水，自己也倒了一杯，她笑道：“养父母对我都很好，就和亲生的一样。他们家比较富裕，所以这些年我过得挺开心的。这次母亲生病，我正好放寒假，就过来看看母亲。阿爸去山上了，真担心他的身子受不了。”
“呵呵，别担心，我们村的人身子骨都很硬。”
“嗯，不过我阿妈这次是病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转。对了，你的那个老头子阿爸呢？”
看着秋红一脸期待的神情，金山不知道该如何启齿。他把热乎乎的茶放到唇边，也没吹起就一口喝了下去。
“死了，为了救我。”
“呀，对，对不起！我，我一直没回来，也在外面读书，都不知道，对不起！”秋红一脸诚意地道歉，好像她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金山笑骂道：“傻虫子，又不是你的错。”
秋红却仍是满脸愧疚，她似乎喃喃自语道：“疯爷那么好的人，怎么就……那你现在一人住吗？”
金山说道：“是啊，一人在小学的教室里住呢，那里采光倒是很好。”
秋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生很坚强，一个人能挺着走到现在，还这么乐观。和他比起来，城里的那些公子哥们简直就是一块块酸馒头，见着恶心。
“那你都准备好了么？”秋红问道。
金山一脸诧异，问道：“准备什么？”
“过年呀！还一个月就过年了，年货什么的都买了么？”
金山讪讪地笑道：“没呢，午饭都还没着落呢。”
“啊，那你怎么办呀？”听到他过得如此凄惨，秋红的眼眶竟有些酸涩了。
金山呵呵笑道：“凉拌呗。呵呵，没事，一个大男人，饿一顿不打紧。你还要洗衣服吧？我看我先走了，有空过来找你玩，都好多年没见了，怪想你的。”
金山的这个“怪想你的”可没有别的意思，纯粹回味当年玩伴的乐趣。可是在秋红听来味道就特别了，毕竟她已经长成少女好多年了。她红着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金山要跨出家门的时候，秋红喊住了他：“我正要做午饭呢，要不一起吃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金山觉得不好意思。
秋红却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同村来吃顿饭而已。你快坐下，自己泡茶哈，我去煮饭。”
金山还想推辞，不想秋红激道：“你是不是怕别人说闲话呀？”
金山一阵脸红耳赤，然后一咬牙，道：“我金山光明磊落，怕这个做什么！那我就不客气了，反正午饭还没着落呢。”
“这样才对嘛，等我烧菜去，待会评评我烧的菜味道怎样。”
秋红似是一个小女生，高兴得有些找不着北，一会儿跑进母亲的房间问候病情，一会儿跑到厨房烧菜，金山真怀疑她到底会不会烧菜。现在的孩子到城里读书，也学了城里的脾性，没有几个农家孩子会烧一手好菜了。反正是免费的，就不挑三拣四了，吃完了谢声就是。
金山在客厅看了看周围的布置，和普通农家差不多，中间是一张桌子，旁边是一个菜橱，菜橱隔着是神桌，再过去是普通的橱子，可能是放杂物的。墙上贴着买来的山水画，有一面墙上贴着的都是奖状。想想他家男丁都成家立业了，这些奖状还在，很有意思。
不久饭菜煮好了，金山吞着口水等待秋红。她先端了一碗饭给病倒在床上的母亲，然后才出来，虽然她让金山先吃，但是金山哪下得去口。
金山看着对面只坐着秋红，问道：“你阿爸呢？去山里还没回来吗？”
秋红点点头道：“他就喜欢在山上，中午的饭是用饭盒带去的，还只带了一包榨菜当菜，一生都这么拼命。”说完把一根青菜轻轻放进嘴里，嚼了几口。
金山看她吃饭的样子和自己极为不像，自己一手端着碗大口拨饭，然后一夹就把一大撮的菜夹进嘴里。而她确实张着小口，像是品尝珍果一样细嚼慢咽。
秋红被他看得红了脸色，啐道：“我吃饭有那么好看吗？”
金山忙把头埋进了碗里。
桌上放着三样菜，一叠小青菜，一盘老南瓜，还有一碗梅干菜，都是自家种的或者晒干的。另外还有一碗紫菜蛋汤，紫菜是村里小卖部买的，蛋则是家鸡生的鸡蛋，味道特别鲜。金山吃得津津有味，不停地赞叹好吃，看来自己误会鼻涕虫的厨艺了。
“你打算做什么呢？”吃到一半的时候秋红突然问道。
金山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说道：“本打算种点菜，年前就可以收获，可现在连买种子的钱都没有，现在正打算发愁呢。”
秋红显然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道：“现在也能种菜？现在不是冬季么？而且有作物能在一个月能就成熟的么？”
金山想了想说道：“其实我是想借钱做生意，本钱很小，也就几百块钱，但是这村里都没人借我，我正愁得要死呢。”
“哦，是这样啊。”秋红自作聪明地补充道：“你是想做菜的生意吧，现在的菜确实价格不错，这个挺有搞头的，我挺你。”
秋红又突然说道：“要不这样吧，我先借你三百块怎样？”
第一卷 砂土地 005 【偷笋事件】修
更新时间:2010-10-18 15:38:09 本章字数:3371
“你借钱给我？”金山睁大了眼，不敢相信对面坐着的小妮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嘘！”秋红忙让金山小声点，她也放低声音道：“别让我母亲听到了，不然我怕他们不赞同。但是钱毕竟是我自己这么多年攒下来的，我想怎样支配就怎样支配！我手头只有五百多，我还得给母亲买一些药和补品，所以只能借你三百了，不好意思！”
金山却仍是没有从她的好意中回过神来。一个小时候的玩伴，今日突然相遇，竟然好心地要借钱给自己？这是金山这么多年来从未享受过的待遇，他一时觉得梦幻。
可是当秋红确确实实掏出了三张红色的票子递过来时，金山肯定了这不是在做梦，而是遇到好心人了。金山有些麻木地接过钱，随即全身抖动了一番，他是太激动了。看着手里安静地躺着的三百块钱，金山笑了，笑得很灿烂。
“不知该说什么，真的很谢谢你！我向你保证，年一过甚至年前我就可以把钱还给你了。”金山很有把握地说。
秋红却不急道：“钱的事慢慢说，别向我保证什么，只要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行了，我相信你！”
金山此时才算真正了解眼前的姑娘，一个出落得亭亭玉立却有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谁如果将来娶了她，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金山又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对了，你不是来探亲的吗，那你过阵子不是要回你那个村里，我这钱该还……”
秋红很大方地说道：“没关系，钱的事慢慢来。我今年还说不准在哪过年呢，说不定我就和亲生父母过年呢。别担心，我把钱借你了，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别以为会还不了钱给我。”
金山听她的话怎么感觉像做鬼也不会放过自己。有了钱，金山心里就踏实了，不过该种什么菜他就没什么主意了，毕竟种菜在农家都是妇女的事，金山没有接触过很多，一时也不知道种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