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观自在(69)

作者: 缓步风流 阅读记录

唔,陈贵妃忽而忆起,好像昨夜宴席之上,裴玦似乎给李梵清敬过酒。

陈贵妃一时也揣度不出李梵清与裴玦的交情究竟到了怎样的程度,但在陈贵妃印象中,裴玦总是个有些清高的人,他既肯俯身给李梵清敬酒,李梵清也理所应当受了他这杯酒,那他二人总归是有些情谊在的。

“我也不便仔细打听是个什么情况。”陈贵妃哪里是不便打听,她压根就没想过要问王夫人是怎么一回事,若非王夫人来时略略提了一嘴,陈贵妃恐怕根本不知是裴二郎病了。

李梵清唯恐陈贵妃瞧出端倪,故作平静之态,解释道:“裴二郎先前也算是救过我性命,我总怕他是因我落下了病根,若是如此,承平心里也过意不去。不过,我与裴二郎也不便再有往来,既然眼下娘娘已替裴府请了太医,那便劳娘娘多多照看了。”

“这个自然,裴二郎本也是我的子侄辈,我多加照看也是应该的。”

李梵清的话倒是滴水不漏,听不出什么破绽。陈贵妃见她急于撇清,心中虽有怀疑,但此际也不便多说,又叮嘱了李梵清几句后,便离了云居阁。

陈贵妃走后,李梵清坐卧难安,着兰桨去唤了独孤吉来,又吩咐独孤吉去打听打听裴玦到底是个什么病症。

独孤吉打探消息向来利落,第二日一早便来同李梵清回禀情况了,果然如李梵清所料,乃是因那夜游仙窟解得不全,留下的病症。

只是,李梵清还顺带另外得了个消息。

“……沈大在裴府?”李梵清靠坐在卧榻上,一手正倚着床头栏杆处,听罢独孤吉这句话后,便不再言语。

李梵清的食指轻叩在栏杆上,一下又一下,指尖碰到栏杆时,发出些微微的响动。独孤吉是知道李梵清这个习惯的,她若有所思时、试探旁人时,都会不自觉地叩着手指。

“她这是,妾心如磐石啊。”良久后,李梵清神情复杂,语气中似乎有敬佩拜服,又似乎是阴阳怪气地冷嘲热讽,“沈家便纵得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留在裴府上?”这般传闻闹出去于她名声可不算好听,不过李梵清转念又一想,兴许她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呢?虽说是自轻自贱了些,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的女子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呢!

“沈大娘子应是用了什么名目,这才得以留在裴府的。”独孤吉道。

李梵清偏了偏脑袋,唇边挂起一道冷笑,说道:“惺惺作态。”

照李梵清想来,若她是沈宁的话,想博得裴玦的怜惜,此刻肯定要主动坦白是自己下了药,连累了裴玦。最好说自己是一时糊涂,将这些事情全部推脱到李舜华母女身上去,自己只是被她们利用了去。为了赎罪,自己甘愿在裴府衣不解带地照顾裴玦,直到裴玦痊愈。甚至,若裴玦的游仙窟仍然未解的话,她自然也会愿意为裴玦献身。如此,也就更能顺理成章地令裴玦娶了她。

而裴玦呢?李梵清回想起裴玦对自己解释时,只说是燕帝要笼络沈靖,万不可动沈宁。

可若是沈宁问起,为什么最后是他喝下了游仙窟药酒时,他会如何解释?

李梵清低眉一哂,若按着裴玦的性子,肯定又会诌个极为周全的理由,既不得罪人,又不会让沈宁觉得难堪。

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李梵清太久。

又过了一日,午后陈贵妃又来探望她,自然而然地便提到了裴玦的病情。毕竟,某种程度上,她也算是“受人之托”,自然要更关注裴府的情况了。

陈贵妃自然不会同李梵清直接提到沈宁在裴府之事,更是无从得知裴玦会如何对沈宁解释,她只是将一个终会公诸于众的结果提前告知于李梵清——裴玦与沈宁这回应是板上钉钉地要结亲了。

“噢。”李梵清刚饮完汤药,口中正含着一块蜜饯,“裴府这是接二连三的喜事啊,确实值得贺上一贺。”

陈贵妃觉察到,李梵清并没有再追问裴沈二人的亲事,也许是并不关心,也许是并不意外。

怪只怪李梵清先前同陈贵妃将话说得太死,陈贵妃只当李梵清是真的对裴玦无意。其实出于私心,陈贵妃倒是更希望李梵清与裴玦二人结成一对,而不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沈宁。

因李梵清刚刚饮过汤药,又兼午后倦懒,想再小憩片刻,因而陈贵妃今日在云居阁只坐了小半刻便只得打道回府了。

那片含在李梵清口中的蜜饯几已没了味道,最后一味甘甜也被她口中涩嘴的药味给盖了去,正照应着她此刻的心境。

李梵清侧卧在榻上,枕着软枕,身子朝着里侧,双目紧闭,眉心却锁成一道河川。可以想见,李梵清是并不愿有人瞧见她此刻神色的,即使她可以解释一句,只是病中难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