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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自在(108)

作者: 缓步风流 阅读记录

裴玦见李梵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也忙劝她莫急,只说等裴素素再过府一遭,将此事弊处掰开了、揉碎了再同沈宁说道说道。

李梵清扶额,的确有些气恼沈宁此刻这拎不清的性子,心中暗想,看来不可将这一计成败全然系在沈宁与沈家身上。

她指尖轻叩着台面,一时间心生灵犀,又生一计,不可不谓是保全之策。

第51章 流言

又过了约莫半月,已近冬月里,残花冷蕊,萧萧疏疏。按照李梵清与裴玦约定的时日,今日廿四,裴玦应当被“传召”入公主府。

裴玦乘青顶马车,马车自裴府一路驶出,至与承平公主府所在隆庆坊相邻之胜业坊时,却路遇人潮,挡住了去路。

车夫询问裴玦眼下该当如何,是否绕路而行。裴玦沉吟半刻,从侧窗望了出去,果见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不知为何,裴玦觉得这场面极为眼熟。

“绕路而行罢。”

裴玦安坐于车内,阖目养神,闻得耳畔隐约传来的断续人声,他不由弯了弯唇角。

兜了一个大圈,青顶马车停在了承平公主府侧门外。裴玦步下马车,拂了拂衣袖,一如往常一般,摆出一副冷脸,缓步绕过花园,步入了垂香院。

还未走入屋内,裴玦便听得梢间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尤以李梵清的笑声最为突出,裴玦闻之也不由随之一喜,更加快了足下步伐,入了梢间。

原是李梵清正与兰桨、桂舟、张得意三人打着叶子牌。裴玦凑上前,稍看了一眼李梵清面前堆成小山的碎银,也不奇怪她今日为何如此之高兴了。

李梵清听见脚步,余光淡扫了一眼,知来人是裴玦,便一壁出牌,一壁与他叙起话来:“你今日回得迟了。”

“途经胜业坊时遇到点波折。”裴玦于一旁坐下,回她道,“是公主的手笔罢。”

李梵清将最后一张手牌打出,又横扫了三家,喜不自胜地收了另三人的银子,轻挥了挥手示意三人退下。

李梵清颇有几分得意道:“我早说过了,许他拿何訾做我的文章,便不许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你亦寻了人去代王府前滋事?”裴玦回忆起四月里承平公主府前的那一通意外,还是心有余悸,不觉抚上了自己的右手。

虽说疤痕已褪,但裴玦午夜梦回时,还是后怕万分。若当日他反应再迟片刻,那一刀肯定会刺入李梵清心口。

李梵清道:“算不得‘滋事’。这应当叫……‘讨回公道’?”

裴玦自然要深问她,如何叫“讨回公道”。李梵清不紧不慢,先将方才赢得的碎银收在了妆奁最深一格中,而后才搬了张圆凳,坐于裴玦身侧,同他细细说来。

原来,李梵清本欲着独孤吉替她寻一与何訾样貌相似之人,假作何訾,于代王府外指控李赓“始乱终弃”,再揭穿李赓命他诬陷自己之行为。

裴玦忍不住打断她道:“且不说你能否寻到与何訾貌似之人,便是寻到了,由他去指控代王,这当中也是错漏百出啊。”

“我自然明白。”李梵清眼珠一转,“不过此番也算是天助我也。怪只怪李赓他此番急于斩断过往情丝,却是留了个破绽给我。”

今日于代王府外“滋事”的便是李赓的旧日相好,花名叫作莲花郎君。莲花郎曾也是控鹤署的乐官,与何訾一样擅歌,后来因故被放出了宫,遂只得辗转于各个戏班乐坊谋生。李梵清算了算时间,应是何訾死后不久,李赓便结识了莲花郎。当真是只闻新人笑,旧人想哭,也只能在阴曹地府哭求一个来生不再见此负心郎。

“沈大那头呢?你打算何时让她被代王‘逼死’?”

李梵清故作神秘道:“不急。她若是要‘死’,其实随时都可一‘死’。”

裴玦此刻也领会了她的用意:“可若是想要她被‘逼死’,便要再多等上些时候。”

李梵清含笑颔首,又道:“端看李赓这回敢不敢进我的套了。”

“他若是不上你的当呢?”

“那便更简单咯。”李梵清摊了摊手,“让沈将军直接一纸奏折递到父皇御前便是。”

裴玦见李梵清早有谋划盘算,也无须他参谋,自又同她说起了旁的事情。

“今年冬至,我须得回洗马川祭祖。算算时日,大约再过半月便要启行了。”若非被李赓之事打了岔子,他一进门便该同李梵清提及此事。

若是寻常人家,丈夫归祖籍祭祖,李梵清为妻,自也该一同前往。只不过李梵清贵为公主,君臣有别,寻常人家自受不起李梵清的祭拜,是以李梵清也就不必随同裴玦归家祭祖。

再者说来,他二人于人前本就还扮着不睦。在外人眼里,这可是裴玦逃脱李梵清“魔掌”的大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