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缔婚(230)

“宜珍可否别叫我大爷?”

“那叫什么?”

项宜歪头看了这位大爷一眼,黛眉微挑。

“难道叫老爷吗?”

话音一落,谭廷就呛了一声,险些把茶水呛出来。

他转过头去,只见她嘴角绷着些许笑。

他哼了一声,问她,“我哪里老了?”

说着又轻瞥了她一眼,“宜珍就不能叫我的表字?”

项宜就知道他说得是这个。

她没出声,慢慢斟酌了一下。

“表字......”

谭廷见她还是没喊,抿了抿嘴,但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了一句。

“若是叫不惯表字,叫夫君也是成的。”

话说到后半句,嗓音里暗含三分愉悦。

项宜正低头收拾着窗下的针线筐,闻言手下一顿,在这般称呼里,她也想清清嗓子了。

谭廷希冀地向妻子看了过去,等着她叫一句,元直或者夫君都行。

可她就是不说话,谭廷干脆就盯着她看起来,看得她不得不开了口。

他看见她红唇微动,道了一句。

“晓得了......谭大人。”

项宜说完,立刻就要快步出门去。

不想身后卷来一阵飓风,她讶然转身,那封迎面裹了过来,项宜径直被男人压在了花格架子之上。

身后架子上的瓶瓶罐罐都轻轻颤着,发出惊讶细碎又悦耳的响动来。

项宜后背靠着花格架子,被人抵着动弹不得了。

“大爷做什么?”

男人低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不叫谭大人了?”

项宜没说话,脸却在与他极近的距离,热了起来。

他抵着她,低头在她耳边。

“宜珍到底叫我什么?”

湿湿热热的气息扑到她耳中,顺着耳朵流淌进来,身上隐隐有些发麻。

项宜再经不得他这般了,但夫君那般称呼,她实在叫不出口,她只好低低地叫了他一声。

“把我放开......元直......”

那两个字从她口中出来,脉脉淌进谭廷耳中,他整个人都有些持不住了。

他没能把她放开,反而一把将人抱了起来,直将她抱得比自己视线还要高。

项宜惊得连忙勾住了他的脖颈。

听见他嗓音发哑地道了一句。

“宜珍,温泉山庄等我。”

......

*

翌日恰是殿试,项宜还没来得及走,谭廷就临时回了一趟家,道是殿试一甲三位都出来了,不同于往年世家子弟占据鳌头的情形,今次一甲三位中,状元是军户出身,榜眼乃是寒门子弟,探花则才是一位小世族的读书人。

与此同时,江西舞弊案的处置也下来了。

项宜闻言直起了身子。

谭廷俱都告诉了他,宫里对凤岭陈氏完全没有网开一面,尤其东宫的态度十分强硬,除了涉及此事的人,都罪加一等以外,所有涉事世族,在江西当地的,全都禁考科举十年,而非是当地的其他族人,也未能幸免,子弟禁考五年。

更厉害的是,涉事世族在朝官员,五年内亦不得升迁,这一举,连陈氏那位封疆大吏也囊括在内了。

这是东宫的雷霆之怒,是以儆效尤之意,震慑那些不安分的世家,不得再占据高位,压榨庶族寒门。

有了这件事豁开了当下的一道口子,项宜只觉得替父亲翻身的事情已经不远了。

只不过事涉林程两族,他们暂时没有轻举妄动。

谭廷握了项宜的手。

“宜珍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项宜缓缓点头。

*

京城程家。

高树围拢起来的幽暗花园,没有一丝夏日的暖意。

程云献一早去亡母的牌位前上了香,回来的路上,从那片花园的边缘路过,虽然加快了脚步,却还是遇见了坐在竹林中央幽池旁的父亲程骆。

她只能上前行礼问安。

可是问了安,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她小心地掀起眼帘看了一眼,看到父亲程骆似乎正在看朝中今日刚送来的笑意,不知看到了什么,冷冷笑了一声,轻声道了一句。

“庶族、寒门......太子可真有意思......可那又怎样呢?”

程云献不知他说得是什么,恰在这时又有人过来,低声在他耳边道了一句。

“......约您见一面。”

程骆微微抬头,算是应了。

这时风将他脸上的常年遮掩的面纱撩开些许,程云献只一眼看过去,便禁不住颤了一颤。

而她父亲程骆却在这时抬眼看了过来。

程云献连忙低下头去,只听见父亲跟她道了一句。

“顾好你自己。”

程云献得了这句话,便立刻行礼离开了。

她知道他说得是什么意思,是让她快些的意思了。

走远了,她才堪堪从那种阴冷如地狱一般的情形中脱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