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缔婚(128)

她真是,再没有半分躲清闲的借口了。

连吴嬷嬷都连连叹气,“老夫人只能应了啊......”

......

秋照苑里的事,项宜不久便晓得了。

她坐在窗下清理针线盒子,春笋来同她说了要走的事情,她着实愣了半晌。

只是她还未回过神来,男人便进了房中。

“大爷回来了。”

她下意识要从榻上下来,只是刚一动身,就被男人抬手止了。

谭廷一步上前,将她下来一半的身子,又抱回到了原处去。

他手臂有力,掌心温热,就那般抱着她,又似昨晚回府一样,项宜惊得连忙侧开了身子。

谭廷默默看了妻子一眼,知道她再对自己习惯了的疏离,再不愿同他亲近。

就如同昨晚之事,她宁愿替他把她自己休了,自己奔马前去传信,也不愿麻烦他出手救人

他只好收回了抱着她的手,低声说了进京的事情。

“我已与母亲说了,母亲没有不应的意思,宜珍你......就不要推脱了,与我同去吧。”

他没有逼迫她的意思,说完,留下她好生思量,先回了外院书房。

天渐暖了起来,细风从窗棂吹进来,没了之前刺骨的寒冷。

项宜恍惚了一时。

其实她拿着婚书上门那次,是她第二次来。

第一次,她寻门房给谭家人传了话,但不知道为何,那次似石沉大海一般,一点回应都没有。

她在谭家门外等了整整一日,又担心家中弟妹,只能回去了。

第二次再来的时候,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弟弟科举无门,妹妹重病在卧,旁人都笑话她自己拿着婚书上门。

她知道她这样会让人看不起,可还是站在谭家门前,强求了这桩婚事。

那会她就想,她就借一借谭家的势,让她弟弟妹妹还有翻身的机会。

过几年,谭家想要迎娶门当户对的世家女,谭廷要休妻,她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彼时谭廷也确实不喜她,从不同她有什么言语,成婚不久便离开了家。

项宜觉得这样也好,她就安心留在谭家,替他料理家中族中的事物,把她该做的事情一分不少地都尽到。

她亦没想到寓哥儿如此争气,小小年纪就考中了秀才,连乡试都颇有希望。

弟弟三番五次在她面前提及离开,她也禁不住动了离开的心思,主动离开总比被休下堂,还能留些脸面。

可自去岁末,谭廷回来之后,本来她想好了要与他与谭家分清楚的一切,全都变得混乱了起来。

那位大爷更是......

他待她越发不同以往了,令她焦躁不安,她禁不住想同他扯平,还回到原来的状态里,待这桩不合时宜的姻缘结束,谁也不要欠谁。

但她越想扯平,欠他的就越多,她再焦虑惶恐抗拒,似乎也没有用了。

如果她继续抗拒他,反倒是有些故意为之的意思了。

项宜念及此,垂下了眼眸。

她并非是不知好歹的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他既然有了转变,她便领受也就是了。

至于她欠了他的许多,再找机会还吧。

项家欠的人情已经太多,也不差这一桩了……

若日后他转了心意,欲娶门当户对的世家女过门,她也一样,还是不会多耽误他一时一刻的......

还有眼下庶族和世族之间越演越烈的矛盾,他们约莫也做不了几年夫妻了吧......

虽然没有善始,但若这场父辈替他们缔结的婚姻,能有个善终,也是好的。

项宜焦虑不安了许多日,此刻终于想明白了。

世道如洪水,不知何时便要将渺小的人淹没,能好生过一天,便也算一天了。

项宜轻轻叹气,推开身后窗户,看到了院中迎春。

那迎春花不知何时,竟悄然绽放开了。

渐渐和暖的风吹得人眉间舒展,乔荇在这个时候拿了封信过来。

“夫人,姜掌柜说,前两日青舟就来了信,昨日夫人去的匆忙,忘了给夫人了。”

项宜接过了信,问了一句老马的事情。

得知姜掌柜的老马安好,萧观专从谭家拿了两捆上好的草料送过去,老马还“呼”了一声甚至愉悦,项宜放下心来,打开了信。

她看了信惊讶了一下,通篇都是项寓的字迹。

项寓在信中说,恰有书院一位先生应薄云书院邀约,前去京城,让他和几位想要应考薄云书院的学子一同结伴前去。

因着行的匆忙,这封写完就已经上路了。

而且项寓在心中提及,道是放心不下宁宁一人在家,将她也带在了身边同去,让长姐不必担心。

项宜看着这信,蓦然就笑了。

“夫人笑什么?”乔荇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