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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高枝(17)

电话那头的贺莱嗓音带笑,揶揄他说:“刚刚是谁说自己没工夫,没精力,困得不行了要睡觉的?”本来想听程斯蔚说点儿软话,但等了半晌也没动静,贺莱叹口气:“大哥,你说点儿好听话是会硌牙吗?”

“会闪着舌头。”程斯蔚说。

“行吧,但是我现在真有点儿事,组里作业催得紧,我那几页报告真得赶紧写了……你要是来找我的话,明天吧,明天晚上路西法见。”

程斯蔚点点头,说了声好之后挂断了电话。

躺在床上,程斯蔚突然觉得房间有点儿暗,他侧过头看了眼紧闭着的遮光窗帘,突然想起沈峭刚来的那天。沈峭站在会客厅,跟四周的装潢相比显得格格不入,窗帘没合上,暖黄色都落在他身上,连发梢都带光。

人好像都是要晒太阳的,除了他。

程斯蔚下了床,走到阳台边,手抓着质地厚重的遮光布,两秒之后,他一把把窗帘拉开。窗外光线刺眼的很,程斯蔚连眼睛都睁不开,但是落在皮肤上的确很温暖。医生也说过,紫外线过敏的人偶尔晒几分钟太阳没关系,只是程淑然对此很不认同。

他的房间位置朝南,从阳台往外看,能看见笔直的东南大桥把整座城市劈成两半,左边高楼林立,右边是红瓦矮房,沈峭的狗场就在右边。一想到沈峭就开始烦躁,程斯蔚收回视线,准备进房间的时候,余光瞥见楼下的黑色影子,他往前走了两步,靠着栏杆往下看。

总是冲他乱叫的阿百正仰着头看他,垂在地上的尾巴慢慢地摇。

“看什么看?”程斯蔚冷着脸,顿了顿又说,“看我干什么?你主人去管别的狗了,不要你了。”阿百应该是没听懂,尾巴摇的更欢,程斯蔚笑了出来,小声骂它:傻狗。

拿着外套和帽子,程斯蔚推开门往楼下走,陈姨看见他,有些疑惑:“不是去睡了吗?”

“嗯,又不困了。”程斯蔚站在客厅,看趴在阳光房的阿百又蹦又跳,黑色皮毛在阳光下油亮亮的。

把绳子从墙上解开,程斯蔚垂眼看着乱转圈的阿百,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你是我溜得第一条狗,命不错啊阿百。”

傻狗也不知道听懂没,程斯蔚看着阿百走在前面,明明牵着绳子,还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像是在确认他还在不在。看着手里的皮绳,程斯蔚久违的觉得心情不错,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快,阿百好像也跟他心有灵犀,四条腿倒腾的频率逐渐增加。

他跑起来了,在刚刚撒完水的草坪上,裤腿很快被水汽打湿,但阿百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程斯蔚也没有。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响,像有人在他耳边跟着吹哨子,程斯蔚看身边越跳越高的阿百,然后松开手里的绳子,赏赐给这只猎犬短暂的自由。

阿百跑在程斯蔚前面,速度越来越快,黑色的身体在视野里一点点缩小,等程斯蔚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摔在地上,帽子被风掀翻,掉在不远处。阳光大喇喇地照在脸上,程斯蔚闭上眼,张大嘴喘气,喉咙干的像是要开裂。

那只傻狗不会跑丢吧,如果跑丢了,按照沈峭对狗的宝贝程度,应该会直接掐死他。这么想着,程斯蔚睁开眼,想象总刺目的光线并没有出现,掉进他眼里的是一片黑,是男人逆着光的轮廓。

程斯蔚眨了眨眼,看着半蹲在他脑袋前方的沈峭,开口说:“你回来了啊。”

声音好难听,哑的不像话。

但沈峭没在意,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然后伸出手臂,捡起掉在不远处的帽子,然后重新垂眼看他,问:“要起来吗。”

“不要。”程斯蔚说, “跑的累死了。”

沈峭点点头,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程斯蔚逐渐反应过来,沈峭是在帮他挡光。原本安静下来的心脏又开始一百米冲刺,沈峭的眉眼都藏在阴影里,他什么都看不清。

“我出来遛阿百,但是它好像跑丢了。”程斯蔚出了好多汗,风也全部消失了,外套黏在皮肤上。

沈峭终于偏过头,往右边的灌木丛看了一眼,这给了程斯蔚空隙,明亮的光线落在沈峭的侧脸,利落漂亮的线条一直从眉骨持续到喉结,哪怕颧骨上有一片乌青,也并不影响这张脸。

“没事。”沈峭说完,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叠在一起,形成一个圈,放在嘴边,接着在空旷的草坪上响起一阵哨音,声音很亮,尾音微微上扬,像某种动物的叫声。

五秒之后,安静地灌木丛发出细碎的响声,黑色杜宾犬从里面跳出来,然后一阵狂奔跑到他身边,动作太快,到沈峭身边也差点儿没刹住。阿百疯狂地用脑袋蹭沈峭的手臂,沈峭抬手安抚了它两下,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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