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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高枝(118)

“嗯。”程淑然淡淡地笑了一下,说:“去吧。”

听完她的话,程斯蔚并没有离开,他往里走了几步,站在书桌前,垂着眼看她,然后问:“你去找过他了?”

不去等程淑然的回答,程斯蔚说:“要不然你不会这么放心。”

合上电脑,程淑然靠着椅背,认真地打量自己的儿子。她偶尔也会觉得程斯蔚娇气,做事有些不计后果,起初把沈峭放在他身边,也是深思熟虑过的。在生意场上待久了,得罪了不少人,有些是她主动招惹,也有些是迫于无奈,平时再恭敬守规矩的保镖,真正在遇到危险时,也不会为了几个钱去为她的儿子拼命。

程淑然不会去冒任何考验人性的险。

但她养过沈峭,她知道沈峭是个什么样的人,把沈峭放在明面上,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她甚至考虑过在程斯蔚结婚之后,让沈峭去做程斯蔚的助理,薪水高而且稳定。

如果他们两个没有节外生枝打乱她的计划。

“找过了。”程淑然说,“我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把钱凤生的骨灰拿出来,买个墓地,余下的钱他可以自由支配。”看着脸色冷下去的程斯蔚,程淑然笑了一下,接着说:“单纯是为了补偿他,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你早干嘛去了。”

“我很忙,没有时间去一个一个补偿可能受过伤的人。”程淑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况且,人只要活着,没有几个是顺风顺水的。”

程斯蔚没说话,站了一会儿转身往外走,没走几步,程淑然在身后叫住他。等程斯蔚回过头的时候,书桌左上角多了一个白色信封。

“我没看过,也不想看,你拿走吧。”程斯蔚走过去,拿起信封,发现整个信封几乎是空的,只在边角的地方有坚硬的触感。指腹在信封上摸索形状,像是储存卡,几秒后,程斯蔚抬起头,声音比之前更加冷漠:“你监视我。”

“算是吧。”程淑然重新把电脑打开,“不是要去找沈峭吗,你现在可以走了。”

因为程淑然对于一切都太过笃定,程斯蔚开始心慌,在去狗场的路上,他已经开始计算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沈峭会跑到哪儿去,会不会已经离开这座城市,坐的什么交通工具。

程斯蔚的大脑飞速计算,坐在出租车后排,他用手机查了两个小时前后的所有车票,包括转乘站和跨城公交。车开了半个多小时,那是程斯蔚人生里最漫长的三十分钟,以前总是觉得人生太久,但是现在,浪费的每一秒钟都让他觉得无比可惜。

当车停在一片漆黑的大门前时,程斯蔚握着门把的手都在发抖。

“这儿看起来不像住人的样子啊……”司机打开车窗,把头探出去看了一圈,然后转头问他,“你确定在这儿下车?”

“下。”程斯蔚盯着前方紧闭的大门,小声说,“我就在这儿下。”

拉开车门,程斯蔚下了车,出租车掉头离开,很快消失在身后,程斯蔚站在原地没动——只要他不走进去,沈峭在里面等他的几率就是百分之百。所以他就站在那儿,听风吹响树叶,卷起碎石,接着毫不留情地砸向铁门。

直到被沙子迷了眼,程斯蔚才闭上眼,然后一点点蹲下去,把脑袋埋在膝盖上。在入秋后的第一场暴雨来临之前,程斯蔚听见自己很重的心跳声,速度很慢,逐渐与远处的脚步声重叠。

有人打着手电筒走过来,然后在他身前停下,程斯蔚不敢抬头,于是那个人也蹲下来,关掉手电之后,伸手很轻地摸了一下他的头。

“停电了。”

“怕你来的时候看不清路。”

“所以在这儿等你。”

第69章

晚上下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暴雨,程斯蔚坐在台阶上,看细密雨丝在一瞬间变成滂沱,一大颗雨水顺着屋檐砸上鞋面。沈峭毫不在意地站在雨里,把墨绿色雨棚罩在铁笼上,沈峭很快被淋湿,深色上衣紧紧贴着肌肤,勾勒出漂亮的背部线条。

淋雨其实一点都不浪漫,一种混合着空气里所有的杂质和灰尘的液体,淋湿之后身上会变得很黏,在衣服上留下长久不散的腥味。但程斯蔚还是冲进雨里,在对上沈峭有些错愕的眼睛时抱住他的脖子,跟他接一个浪漫到狼狈的吻。

暴雨毫不留情面,砸在身上的时候生疼,程斯蔚去抓沈峭脑后的长发,舔舐他唇角的雨水,沈峭很用心地回应他,在他身体逐渐发软时托住他的腰。

“我们走吧。”程斯蔚撤开一点,雨水落在眼皮上,让人无法完全睁开眼,但程斯蔚还是和沈峭对视,在只有一束雪白亮光的夜晚,很认真地跟沈峭说,“去哪儿都行。”沈峭垂着眼,用冰凉的手指抹掉他脸颊上的雨水,然后安慰性地摸他的耳后,和他接第二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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