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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强游戏制作法(248)

作者: 沈狮 阅读记录

他搓搓满是水烟味的头发,一口气喝尽了服务生提前准备在茶几上的气泡水,又捻了旁边点心纸盒里的蛋糕放入口中。

蛋糕用干冰保温,上缀的香草冰淇淋球尚未融化,下层又是巧克力慕斯打底。只是不知用了什么工艺,嚼起来细细密密,滋味繁复不一。

如重重心事。

他品着蛋糕,故作镇定地窥探卫波的神色。

一年过去了,眼前这人眉骨依旧倔强高挺,嘴角紧抿,甚至连临窗而坐的姿势都没变。

灯光落下,他浓黑头发还是散乱地铺着,偶尔反射出一丝极细小的银光。光线映在脸上,和着米色衬衫就更是纯粹的白,显出难以言传的清澈。

以前在一起时,每天清晨醒来,他都会拨一拨卫波额前这撮黑发。

一天里,再没有比这更温暖安心的时刻。

俞汉广很想抬起胳膊抱抱他——大作家的那句名言“爱是清晨六点的吻”在脑海中骤然闪现。

可他突然记起,下一句是“爱是想要触碰,又收回手”(1)。

“对不起,”卫波尽全力仰起头,怕低下就要泪流满面,重复道,“对不起。”

俞汉广手指按住茶几边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八千七百六十小时,五十二万五千六百分钟。就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出现,都要和我说‘对不起’。”他苦笑着狠狠瞪卫波,“可为什么好像错的反而是我?”

是啊。

究竟是什么时候起,好像自己才是那个把人生搅得一团糟的罪魁祸首?

卫波起身上前,没有多说半个字,而是握上俞汉广紧张扒在茶几上的手腕。

随后又引着那双手,环上自己的脖子。

他不出声,任由俞汉广撕咬着发泄满腔怨愤。那怨愤变成尖爪,变成利齿,变成狠凿进冰冷心间的镐。

他在这钻凿响动中愿赌服输,甘心臣服,引颈就戮。

抵|死|相触。

待不那么激烈之时,俞汉广才回过神,睁眼望过去。

一望即知。

他总感叹自己lonely,眼前这人又何尝不是孤寂。那种足够孤寂的眼神,震得他手指一缩。

孤寂是种幸运的气质,幸运到能支撑两个人各自走过坎坷的路程;它又令人悲哀,悲哀在能让彼此看清这一步步走来的岁月中,每一寸细枝末节的痛苦。

思及此,俞汉广在低|喘中慢下来,动作温柔许多。

他欲换个姿势,手腕却叫卫波紧攥着,双眼也被蒙住了。

黑暗降临之际,俞汉广却想,哪怕这是一场梦又怎样,哪怕明天他消失了又怎样,哪怕今晚死在他身侧,又怎样。

就这样捱过至苦一刻,俞汉广尝出了些甜。

茶几上的香草冰淇淋球渐渐融化,与巧克力慕斯无声交缠。

……

再度睁眼时,他双手缴械投降一般高举过头顶,虽然满头大汗,身上却还搭了条薄被。

因为时差,这一觉他整整睡了一圈多,现下已是周五下午五点。房间西晒,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一份酷热的寂静,俞汉广在热意中醒了困,随手拿起雪白枕头垫在脑后。

这种孤独的感觉他太熟悉了;昨夜睡过去前,也做好了那位“事了拂衣去”的心理准备。

……大家都是成年人,无他,有些遗憾罢了。

只是身体酸痛无比,原本定好了要去科穆尔城几个知名的密室逃脱店去实地考察,恐怕也泡汤了。

他在哈欠中摸了摸肚皮——昨夜饱餐一顿大荤,早已腹中空空——便决定起床去酒店餐厅碰碰运气。

洗漱妥当后,他神清气爽地开了门。

却猛然看见一个身影靠在门边,扭头便对上了琥珀色瞳仁。

俞汉广吓得一个战术后仰,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帆布鞋带,眼见就要绊倒在地。

紧接肋骨的腰际,又适逢其会地被温热手掌拖住。

“饿了吧?”卫波将人扶正,另一只手举着纸袋,笑了笑。

俞汉广见纸袋边缘渗出水珠,原本叠出的折痕都被浸软了,知道卫波在门口等了很久,于是深吸一口气堵在门口:“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卫波不敢进屋,依旧自顾自地轻松道:“给你带了两份不重样的,你爱吃什么随便挑。”

俞汉广不服气地低吼着追问:“为什么还要回来?!”

“阳光大酒店”的外国客人不少,走廊不停有金发碧眼的住客经过,闻声朝二人投来奇异目光,俞汉广只得无奈让开,把人引进房间。

卫波避过他的问题,将纸袋中的餐盒取出摊开:“西餐是酒店餐厅订的,中餐是我……”

他抬头,停住。

俞汉广坐在沙发边,不理会他,只是眼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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