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白首(231)

江擎站起身，道了声“稍后”，他跟嵇谌交代了一声，然后才随着小麟子一起离开。

进宫的马车上，江擎看向小麟子，熟稔的打听，“公公可知皇上此番传唤我进宫，所为何事。”

小麟子因着江擎经常进宫，对他也有几分面子情，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今晨，冠军侯进宫见了皇上，他想用自己的侯爵换皇上一道旨意。”

小麟子说到这里，就不再继续了。

但江擎却是变了脸色，江鸣煊多次明着跟他表示过，对盛耘志在必得，他用脚想也知道他想换的旨意一定跟盛耘有关。

小麟子见江擎的脸色阴沉下来，知道他是明白了自己的提点，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不再开口。

从进奏院到皇宫，坐马车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到了乾元殿，小麟子引着江擎径直往里走去。

入内后，江擎一眼就看到正在陪皇上下象棋的江鸣煊。

见皇上没有中止的意思，江擎安静的侯在大殿中央。

一局棋下完，张玉明递了热帕子给皇上，顺势提醒道，“皇上，江侍郎来了。”

江擎恭敬的参拜。

皇上含笑看了他一眼，将帕子扔给张玉明，开口道，“江爱卿可知，此次朕宣你进宫所为何事？”

江擎佯装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皇上也不绕弯子，直接道，“今日一早，冠军侯就进宫来向朕求娶一个女子，为了这个女子他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爵位。对了，那个女子正是你中意的，嵇太尉曾经也中意过的盛大夫盛耘。”

“这可为难坏了朕，若是将人给了冠军侯，必然会伤到朕与江爱卿的情分，可若是不给冠军侯，朕又觉得对不起他这一身功劳。你向来聪慧，倒是说说朕该怎么办？”

江擎拿不准皇上的意思，沉吟半晌，终究舍不得再放开盛耘，他抬起头说道，“微臣不敢欺瞒皇上，实则在冠军侯回京之前，盛耘的名字已经被微臣写入江氏族谱。”

“这不重要。”皇上摆了摆手，“不过一张纸，不合适改了就行，朕现在只问你，愿不愿意将盛大夫让给冠军侯？”

第183章 得盛耘得天下

皇上问的直白，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擎的身上。

江擎眼眶干涩，喉结微微滚动，掩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觉的攥起。

他倒是没想到江鸣煊竟会绕过太子直接求到皇上的面前来，甚至肯用自己的爵位来交换。

难道真如盛耘所说，论真情实意，他不如霍据，论心计，他不如嵇太尉，论权势，他不如江鸣煊。从皮到骨，他谁也不如。

一股浊气堵在江擎的胸膛，他无法忽视，也平息不下去，最终，他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向皇上，“臣、不、愿、意！”

四个字，他说的铿锵有力，毅然决然。

皇上停了半瞬，失笑的朝江鸣煊看去，“冠军侯，你兄长并不愿意相让，这可怎么办才好？”

不等江鸣煊开口，他又说，“朕以往与太尉闲聊时曾听他说起过，在外邦，两个男子若是同时看中了一只猎物，是会引发一场决斗的，死活不论，谁赢了，便能得到争夺的那只猎物。”

“不过，你们是兄弟，若真的以死相博，难免失了和气，这样吧，你们各自说说自己为了迎娶盛大夫都愿意付出些什么代价，届时朕会将她赐婚给更痴心的那个。”

江鸣煊倨傲的扫了江擎一眼，率先道，“禀皇上，微臣为了盛耘，愿辞去侯爵，只求能与她朝朝暮暮。”

皇上看着江鸣煊，容色难辨的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江擎。

江擎袖中的手指攥的越发紧，他眸光变幻，沉吟了很久，拱手道，“微臣受到皇上赏识，才忝居三品侍郎之位，还未回报皇上的知遇之恩，并不敢轻易辞官。但在微臣心中，此生只认盛耘一个妻子，若是与她无缘，微臣宁愿终身不娶。”

“你们兄弟两个，一个愿意为了盛大夫放弃到手的爵位，宁愿做个匹夫草草一生，一个没有她宁肯终身不娶，都算得上痴心，朕谁都不想辜负，那就将她充入教坊司吧，这样你们兄弟二人都能光顾……”皇上面上为难，但说出来的话，却无情的让人齿冷。

江擎和江鸣煊惶恐的跪倒在地，“皇上万万不可！”

皇上脸上的表情骤然冷峻起来，“那你们倒是说说，朕该怎么做才能同时遂了你们两个人的心意，总不能将盛大夫一劈两半，你上半边，他下半边，或者你左半边，他右半边。”

江鸣煊刚入朝堂，不知皇上的脾性，江擎却是知道的。两人再争下去，又没个好的主意，说不准皇上真的会让人把盛耘没入教坊司，或是直接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