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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者(118)+番外

作者: 石录 阅读记录

闻海莫名笑了,点头道:“是,心梗而已,抢救及时就没事了。”

说完,他扔下一张钞票起身快步走了出去,扶着路边郁郁葱葱的垂柳树,开始撕心裂肺地干呕。

齐军远远看着他蜷缩的侧影,想起那时有个小孩不哭不闹地跪在齐建的骨灰盒前怎么都不肯起来,他去问他,你为什么不起来?

小孩说,我以后要像齐叔叔一样,但我的葬礼上不该有这么多人,他们很吵。

他一直以为那是句孩子的玩笑话,原来不是。

闻海精疲力竭地靠坐在副驾驶,他什么都没吐出来,却几乎把喉咙抠出了血,嗓音粗粝又嘶哑:“随便找家宾馆吧,我今天不想回去。”

齐军没理他,打开转向灯,继续朝闻海家开了过去,问道:“那小孩还住在你家?他今天高考完,你不像让他看见你这幅鬼样子,是不是?”

闻海不答话,往旁边缩了缩。

齐军冷冷笑了一声,又嘲讽又悲凉:“你记得我哥有个女朋友吧,那姑娘和我哥在一起快十年,从十八到二十八,定时定点去我家提亲,一直被我哥挡着,每次和姑娘吵完架分手,他就一个人出去喝酒,喝得比你还惨,我每次把他往家里搬,问他为什么这么作,他就说他不能耽误那个姑娘,那姑娘有多好,他有多傻逼,他对姑娘掏心掏肺地好,却又一直把人往外推,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他妈就是犯贱。”

“……”

“后来我找人打听,我哥死后那姑娘一直没嫁人,领养了个小女孩,姓齐,因为我哥喜欢女儿,现在跟着女儿出了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齐军停下车,“你说那姑娘到底算不算被我哥耽误了?”

“不重要了。”闻海低声说,“他会有更好的,我不是那个人。”

齐军点了根烟,把烟卷递给闻海,玩味地重复了一遍:“会有更好的?小海,解剖台上躺过的那么多人都值得更好的,可人这辈子就那么一点运气和时间,用完就没了。”

闻海接过烟没动,直接用手指把烟给掐了,这个动作他也是跟着齐建学的,齐建是为了耍酷,他是为了提神,疼痛让他瞬间从微微的醉意中恢复清醒,用力咳嗽了几声,哑声道:“我先回去了……谢谢您。”

“……”齐军看表情是有点想动手的,夹着烟狰狞地吸了口,叹道:“服了,你真他妈是我哥带大的。”

闻海露出一个虚弱的笑:“不,我命也比他好。”

高考考场分散在不同学校,柏云旗一个人留在一中,另外三个都去了城西的实验高中,他和别人也都不熟,因此没跟着那帮要开毕业趴的同学出去刷夜,这会儿已经睡下了。听到开门的动静,鞋都没穿好匆匆跑了出来,先闻到了闻海身上的酒气,连忙问:“您不是加班去了?喝了多少?要胃药吗?”

闻海从前因为卧底专门练过酒量,红的白的啤的黄的兑一起能喝两斤不倒,这会儿虽然有了醉意,但神志完全清醒,扯下领带挂到了衣架上,说:“没事……你先去睡吧。”

柏云旗神色犹豫,依旧站在客厅,和他对面的那颗仙人球相呼相应。

“那帮我倒杯水吧。”闻海咳嗽几声,声音愈发像一把揉了玻璃渣的砂砾,“我先去洗澡。”

倒完水的柏云旗坐在沙发上掐表,平常洗个澡顶多十分钟的闻海在卫生间待了足足半小时,出来时头发还滴着水,T恤也半干不湿地贴在身上,心不在焉地推开主卧的门,根本没朝柏云旗那边看。

犹豫了一会,柏云旗往杯子里掺了点热水,端着杯子敲了敲闻海的门,压着声音说:“闻哥,您喝点水吧,喝完酒容易口渴。”

片刻后,闻海的声音清醒而低沉:“进来吧。”

那人侧躺在床上,眼睛像两盏幽暗的烛火,凉被松垮地搭在腰间,呼吸声比平常沉重许多,像是强忍着某种痛苦。

柏云旗担心打扰他,把杯子放上床头柜,低声说了句“晚安”,转身准备离开。

闻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轻声说:“我都知道。”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没头没尾,柏云旗却什么都明白了。

他数着秒数转回身,又数着秒数和闻海对视,最终在闻海松开手的那一刻失去了所有的耐性和理智,屈起一条腿跪在床边,俯身抓住对方的手腕,几乎是视死如归地吻上了冰凉又沾着酒气的嘴唇。

柏云旗在这方面完全一窍不通,动作焦躁而生疏,而那人竟然比他还生疏,两人纠缠在一起,闻海完全是在被动地接受着一切,但他又全无反应——甚至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

直到柏云旗的舌尖轻轻扫过闻海的上颚时,床上的人才颤抖了一下,抬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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