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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者(113)+番外

作者: 石录 阅读记录

找什么类型的男朋友?他想了又想,始终琢磨不出什么具体的模样,只有一个柏云旗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问他到底是吃胡萝卜还是吃豆角。

“吃豆角吧。”闻海说,“顺便帮我记一条,找对象别找有选择恐惧症的。”

柏云旗手一抖,险些把盛着豆角的菜盆扣进水池里,手忙脚乱地收拾时,错过了身后闻海压抑的笑声。

从四月初到六月初的两个月,柏云旗在校方和闻海,外加时不时打电话过来查岗的柏桐安两口子的三方作用下过得风平浪静,没出半点差错。

他英语听力一直是短板,于是每天早起了半个小时听历年的高考原题还有国际新闻的录音,顺带在厨房倒腾好各式不同的早餐,今天是牛奶燕麦粥,明天是绿豆小米汤,过了几天又倒腾了一遍西式早餐——他在冷冻柜里发现了包快过期的培根肉,大概是柏桐安之前塞进去的。

闻海在警校养成了准时准点的生物钟,原本不需要闹钟每天六点半就能起床,结果因为省去了做早餐的时间,这几天在床上睁开眼就忍不住想赖床,磨磨蹭蹭穿完衣服已经七点多了,搞得他每次吃柏云旗做的早餐时都很忧愁——他一方面担心自己就此身心堕落,一方面担心这孩子一言不合要去学烹饪。

此外,这样日复一日的日子就没了新意,他和全国各地要“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莘莘学子们一起在题海里挣扎,三更起五更眠,黑咖啡和薄荷糖轮番往嘴里塞。

柯黎凯四月中旬不再来上课,对吴广铭说是去外面报了文化课特训班。他请假离开的第二天,刘新宇说昨天下午在艺术楼门口撞见柯黎凯和一个男人吵架,那男人引颈嚎啕,声泪俱下,把一盒子油画颜料砸了过去,柯黎凯由着他打骂,满面倦色,疲惫不堪。

他说完,柏云旗听完,这事依旧是一盘死棋,外人到最后能给的只剩一句“何必如此”的叹息。

孙淼还是老样子,哪怕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也像一节刚拆封的七号电池,临近高考时又拿了个作文比赛的一等奖,没什么实际作用,奖状和奖杯被她妈摆到任职的培训中心充门面——孙淼是这家培训中心的荣誉学员,一天没去上过课,培训中心高中部的广告次次都离不开她。

其实培训中心还不如给她个“预备教员”的职位,毕竟这姑娘竟然能让刘新宇这块野蛮生长了十八年、正宗的沉年榆木疙瘩在“爱情”和“学习”两方面同时开窍,甚至到三模时还破天荒地考到了班级中游,着实是一个高中教育的重大突破。

六月初,一中和大多数高中一样给高三学生们放了一星期的假,美其名曰是“调整心情,放松心态”,把因为即将“大难临头”而惶惶不可终日的青少年们扔给家长安慰。

柏云旗头一次跟着这么多学生一起往校门外挤,差点成了踩踏事故的受害人之一,被早有准备的闻海一路披荆斩棘,拎着衣领从人群里揪了出来。

两人踉跄着从成群放羊的学生里跌出人墙,耳边是保安牧羊犬一样的嘶吼:“不要挤——说你们呢——家长的车不许开进来!”

闻海一只手因为要站稳下意识扶住了柏云旗的腰,另只手顺势抓住了那人的肩膀,光看动作好像是他把柏云旗搂进了自己怀里,他慌乱地转开头,把人放开退后了一步。

柏云旗似乎没意识刚刚那一瞬间的暧昧,犹自靠近闻海抽了抽鼻子,不悦地皱了下眉。

“怎么了?”

“您最近抽烟越来越厉害了。”

“最近有个案子,比较难缠。”闻海一语带过,不怎么习惯地又向旁边撤开了一步,“走吧,你哥要请你吃饭。”

去年这个时候,柏云旗正在家里和他姥姥你死我活地相互折磨,他姥姥歇斯底里地在家门口尖叫,把他的书包和准考证全从楼上扔下去,不过他那时原本也没打算好好高考,于是视若无睹地继续看楼道里捡来的二手杂志,结果那疯婆子又拧着他的耳朵逼他下去捡,边扇他耳光边哭,没人知道她在哭什么。

住在楼上楼下的都知道三楼的徐老婆子爱打哪个不知道是她儿子还是孙子的小孩,定时定点聚在楼道口围观,企图从别人的悲中找着自己的喜,还有人叫了声好。住在对门的失足妇女靠着门框咳瓜子,“咯咯”发笑着:“小旗要高考啊,没准儿咱这儿真能出个大学生呢,哈哈哈……”

她把瓜子皮吐在他脸上,柏云旗由着她,好像那脸也不是他自己的了,他姥姥却又不干,一把把他从楼上推下去滚了七八级台阶,扑过去和那女人撕成一团。两个女人衣衫不整地在楼道里干架,里里外外围了十几号男人看热闹,没人真去在意那个所谓“改变命运”的考试——他们都信命,死心塌地地信,“知识改变命运”这屁话是给有命去学知识的人说的,他们都没有,他们的子子孙孙也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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