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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她[快穿](125)

去哪?自然是去她的厢房前。

她也没睡,一豆暖黄的光照着,窗纱上映出她的影子来,她在抹泪。忽然她转过头,他忙地躲起来,跟做贼似的,悄悄地躲在暗处望她。

她探出身子将窗棂打上去,一手拿着团扇轻摇,哭得梨花带雨,额头全是汗,一边扇风一边落泪,噎噎的从风里飘来几声她的啜泣声,他听在耳里,神情恍惚。

她哭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她可真能哭,三两滴泪掉下,断断续续哭了大半夜。

起先他担心她,怕她哭坏了嗓子,累坏了身子。后来一想,哭坏才好,她病了,明日就不能出府,得乖乖地在府里养病。

他向来要面子,遇到这种事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误会,又不知从何说起,凡事都是错,怎么说不对。

大概是老天爷要罚他,他盼着人哭病,结果自己却染了风寒生起病来。

第二日,萧衢没能爬起来,头重脚轻,躺在床上意识不太清明。

他昨日遭了暑热,在冰里泡了太久,夜晚又吹了风,冷冷热热交替,病来如山倒。

今日的早朝告了假,皇帝特意命贴身伺候的太监过府问候,又遣了御医来瞧病,朝中群臣闻讯,纷纷递贴探望。

萧衢谁都不肯见,怏怏地卧在榻上,连看书都没有力气,半闭着眼,浑身不畅快。

外面有人进来,轻手轻脚,大概是丫鬟,掀了帘子,来至床边。

他听见声音,没好气地吩咐:“端杯茶来。”

这杯茶,沏得有点久,久到浑浑噩噩地小睡了一会,那茶还没送到他手边。萧衢睡一觉起来后,身上反而觉得更加沉重,像是被浸在火里烤过一般,难受至极。

他哼哧几声,懒得惦记他的茶了,伸出手胡乱挥:“快拿块湿毛巾来替我擦擦身体。”

这种事一向是小厮做,他身子金贵得很,决不能让居心叵测的女子占了便宜。她们靠近他可以,想占便宜,没门。

但这时候管不得那么多了,只想让身体舒坦些,喊了好几声,终于有人将湿巾帕递来。

先是敷他的额头,动作温柔似水,自他脸边滑过,他闻见她手指尖淡淡的花香与茶香,像夏日清晨隔着雾气望见一池芙蕖,软软的手拂上他的面庞,他心里的烦闷当即止住,所有的注意力皆集中在她的指腹间。

她却忽地止住,不再往下。

萧衢不满足,伸长了脖颈,“继续擦。”

她软糯出声:“茶快放凉了,还是先喝口茶罢。”

熟悉的声音飘在耳边,萧衢愣住。

他缓缓睁开眼,望见她转身端茶的背影,细细如柳的身段,婀娜多姿的脚步,除了他昨夜守了大半夜的女子,还会是谁?

云寐回过身来,双手端着茶,软软一弯腰,在他榻边坐下,柔柔地问:“公子,你自己能起来吗?”

说着她就要放下茶杯,上前扶他,他半坐起来,神情窘迫:“你怎么在这?”

云寐将茶递到他唇边,如画眉目眼波涟涟:“听闻公子病了,于是就想着过来看看。管家没有拦我,将我放了进来,还请公子原谅我自作主张,若要怪罪,只管怪罪我,莫要迁怒他人。”

他本该接她的茶,手刚要抬起,忽地想到什么,两手搭在身侧,一动不动。

她只好往前再近一些,喂他喝了茶。

这茶从他的嘴里喂进去,一直灌倒他心里,憋了一天一夜的燥火总算消停。他余光偷偷瞥她,佯装淡定,冷漠地问:“不是说今天要离开吗?”

她低垂眉眼,声音又细又软:“待公子病一好,我立马就走。”

他见她神情认真,心里慌张起来,觉得自己不该提这事,连忙道:“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她并未接话,起身将茶杯放到桌上,走到角落里拧一把湿巾帕。

他探身出去望,憋不住心里的话,一句话掂量了几遍,问她:“你是特意来照顾我的吗?”

她重新走回他身边,将打湿的巾帕敷在他额上,轻轻说:“是的,我是特意来照顾公子的。”

他心里畅快起来。因她的这句实话,前所未有地高兴。

她凝望他片刻,忽地迟疑开口:“我知道昨夜公子在屋外站了一宿。”

萧衢面色一滞,下意识否认:“没有,你看错了。”

她没有和他争,只是含笑点点头,“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闷了声,而后又问起来:“就算我在屋外站了一宿,那又如何。”

她的手隔着巾帕搭在他额间,细白的手腕跟瓷器似的,精致漂亮。他望向她,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美的。她张开柔艳的唇,同他道:“我心里愧疚,生怕是自己拖累了公子,害得公子着了凉风。”

所以才来照顾他。

萧衢思忖片刻,最终还是没能将安慰人的话说出来。

他要是安慰了她,让她不要记挂,说不定她今日就离了府往外面去。

他不承认也不否定,一双深邃如潭的眼眸盯在她身上。她要伺候他,他就任由她伺候。

平日该怎么,今日就还是怎样。

她卷了他的衣袖替他擦手臂,水珠顺着强而有力的手臂线条往下滑,她的指甲尖轻轻刮过,引得他浑身一颤,她没有害羞,反倒让他红透了脸。

她又拧一把湿巾帕往他脸上去,“公子,你脸很红,是屋里太闷热了吗?”

她作势就要起身去打开窗子,萧衢脑子一热,伸手扼住她。

她脸上又露出他熟悉的惊吓慌张,生怕他生吞活剥了她,他管不了那么多,俯身上前,将她往自己这边拉得更近些。

他深呼吸一口气,豁出去:“昨天白日里的事,是我唐突。”

她低垂眼眸,他又伸出手抵住她的下巴,不让她避开目光:“你别害怕,我不是地痞流氓。”

她被迫直视他,莹白的面庞泛起稚嫩的粉色,不是害羞,是紧张:“公子,你先放开我。”

他不放,力道刚好,将她捏在手指间,丝毫容不得抵抗:“我这个人,一向居高自傲,从小被人捧惯了,况且,我一生,凡是遇到的女子,皆对我爱慕不已。”

他说到这,咽了咽唾沫,露出几分不自在:“我身上有太多东西是别人想要争夺的,所以我从不轻易相信旁人。”

她接过他的话,直接忽视他后面说的半句,将话头放在他一开始说的那句上,直接问:“公子以为我也爱慕你?”

萧衢微愣片刻,不好意思说出声,闷闷地点了点头。

她又问:“公子昨日牵我的手,是故意逗弄我吗?”

萧衢抿抿唇。坚实的双肩塌下去,数秒,他以他一贯冷漠自大的口吻,应了话:“是。”

他紧紧盯着她,她也在看他,没有再回避。

她眉尖若蹙,灵动美艳的面庞哀而不伤,低低浅吟一句:“如公子这般的人物,确实惹人爱慕。”

萧衢怔住。

胸腔内一颗心几乎跳出来。

她三两句话,便使得他心间重重迷雾悉数散去。

管她是细作也好,是良民也好,此刻他只知道,他能从她的奉承得到满足与欢愉。

她接着往下说:“但是,公子,我并非爱慕你。”

犹如一盆凉水泼下来。

萧衢迟迟未能反应过来,许久,他敛起眸子,冷淡再次沾上眉梢,他看了她一会,而后放开她,躺下往薄薄的丝被里钻。

她好奇推他:“公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萧衢气闷闷地说:“没有。”

她也就不再言语。

屋里忽地安静下来,萧衢在被里闷出一身汗,以为她早走了,翻过身,发现她还在屋里。

她坐在靠墙边的小几榻上,低头绣花,一针针压着线,也不知在绣什么,大概是丝帕之类的小件。

他已经彻底从她刚才的直白中回过神,枕着半边手臂望她。

他以前想过,日后自己要是成了婚,与妻子琴瑟和鸣该是怎样一副情形,他没有心爱的女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伏在他身边的人该是怎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