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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她[快穿](118)

终于这日,回禀的人来报,说她打算求见老夫人。萧衢听完,并未说什么,第二日以晨昏定省为由,早早地就在老夫人屋里等着。

老夫人心情甚好,同他道:“庵堂里的师父真是有心,每日抄了经文送过来,若只是寻常经文倒不稀奇,难得是抄经的小师父,能写出十样不同的字体,每一样写得极为漂亮,赏心悦目,欸,外面再没有这样好的小师父了,就也我们萧家有。”

他自然知道老夫人说的是谁。

她博了萧府上下所有人的欢心,唯独就是没有博他的欢心。

萧衢端起茶,茶盖刮过茶沿,丝丝白气腾出。大暑天喝沸开的热茶,闷得一头汗,他皱了眉,当即就有仆人拿出干净巾帕为他拭汗。

外面丫鬟进屋禀话:“老夫人,庵堂的阿寐师父求见。”

他略微有些出神,自己拿过巾帕胡乱擦了汗,嘴里无声咀嚼丫鬟说的那句阿寐师父。她还没有法名,用了俗名出家,听起来怪怪的。尼姑该有个好听的法名,或许他可以为她取一个。

珠玉门帘外响起碎碎脚步声,有谁掀了帘子而入,他正襟危坐,静候着她上前问好。

她仍旧穿着那日的海青色宽袍大袖素衣,浓密丰泽的头发挽不住,遮在素帽下。她先是向老夫人问安,而后朝向他,轻唤一声:“大人。”

萧衢点点头,就算是回应了。

她很会讨老人家的喜欢,聊了没几句,老夫人让她坐过去,又是拉手又是递果子。

“早就听人说,府里来了位妙人儿,一直无缘得见,如今见了,确实是妙,瞧你这通身气派,从前只怕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千金?”

她难得提及她自己的事,开口答道:“多谢老夫人关心,从前我家虽称不上高门大户,但也还算殷实。”

享受过荣华富贵,堕入贫苦生活,内心煎熬比寻常人更甚。老夫人怜惜不已,拍拍她的手,“既已来了萧家,以后便是萧家的人,我瞧你是个有慧根的,只要潜心修佛,以后定能有番大造诣。”

聊了半个时辰,定下十五开粥铺布施的事。老夫人有些困乏,打算到里屋小憩,留了云寐,让她暂时不要回庵堂,待十五布施完毕之后,再回去也不迟。

老夫人交代完毕,瞧一眼旁边的萧衢,心里头纳闷,这孩子难得有耐心在她屋里坐这么久,闷头不语的,大概是有什么烦心事。

老夫人对萧衢道:“经文最能净化人心,过会让阿寐师父替你抄副经文,你念念,心里头也能舒畅不少。”

萧衢应下:“是,奶奶。”

他先行起身,往屋外而去,余光瞥见她跟在身后不远处的地方,步伐不由地放慢。

“公子。”

她走得实在太慢,他索性停下来。此时身边没有跟人,刚才一出屋子,他就将人全打发了走。

被太阳一晒,她气喘吁吁,重新又唤了他一声,软软绵绵,听起来像是细碎的嘤咛。

他以为她是来说抄经文的事,刚要开口让她去书房,却不想她一张嘴,就邀他十五那日一道去布施。

她手里拿了帕子,一边擦汗一边说:“布施是件善举,老夫人年迈体弱,公子若能替她去,想来老人家定甚是高兴。”

他一张冷峻的脸神情沉闷,没有立刻应下。

她笑了笑,没有继续往下说,兀自往前去。

待萧衢回过神,她早已远走。

是时管家来找他,萧衢听着他的回话,话从耳边溜走,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轻易不暴露自己的行迹。更何况是为了做施粥这样的小事,劳心劳力,压根不讨好。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无需再捞虚名。

可她盛情邀他,他怎好拒绝?

不管她有何目的,总归是迈出了第一步。她迈出第一步,其后就会有第二步第三步,他决不能在这时掐灭她的希望。

他想,或许她邀他去施粥,为的就是向她背后的主人传达信号——瞧,萧衢上当了。

是了,他若不假装上当,怎能引出她背后之人?

管家正说着话,忽地听到萧衢吩咐:“十五休沐那日,替我推掉所有的事,我要去施粥。”

管家瞪大眼。

施粥这样的事,向来皆是各府女眷主持,城里的大老爷们从来不屑于做这种小事,更何况是像主人这样的人物。

他若亲自施粥,定会惊动全城上下。

果然不出所料,十五这日,萧衢一出现,人群顿时激动起来。

而当众人望见他身后跟着的女子时,热闹的喧嚣声猛地顿住。

云寐今日未曾着素衣,她换上平日穿的衣袍,轻薄的帷帽过了腰,隔着薄如蝉翼的纱,她窈窕的身姿若隐若现,一步一摇,风情万种。

美人遮面,撩人无形。

萧衢下意识用高大的身影挡住她,试图将她与人隔开。

今日他望见她,见她穿了纱袍大袖,女儿家再寻常不过的衣裙样式,穿在她身上,却显出惊才绝艳的风流来。

这些日子看她穿惯了尼姑素衣,忽地换回常服,他竟生出股庆幸感来,而后越发肯定——她这样的人物,去做尼姑着实可惜。她理该有自知之明,懂得如何诱惑人才能顺利完成背后主人的嘱托。

他第一次做布施,不太熟练,人声鼎沸,闹得他着实心烦。

额头上涔出汗,他下意识就喊人上前伺候,一只嫩白手伸过来,拈了丝帕,轻轻抚上他的侧脸,“公子辛苦了。”

萧衢回头一看。

她笑眼弯弯望着他,手下动作轻柔缓慢,一点点为他拭去额角汗珠。

这就是他想要的亲近了,来得虽然迟了些,但总比没有好。他不习惯事情脱离掌握,事情该怎么就应该怎样,比如说她,她就该这般亲昵他。

粥棚来的人越来越多,听闻萧衢亲自施粥,都赶着来瞧一眼。本意是奔着萧衢,后来见了帷帽遮面的云寐,皆是惊艳,纷纷讨论,寻思这位女子是谁。

萧衢不动声色地捏住云寐手里的丝帕,一点点往自己袖口下扯,她在和人交待事情,注意力放在别处,待他彻底将丝帕攥住,她的手也已经落入他的掌心之中。

云寐吓一跳,回过头望他,眼神写满无辜迷茫,“公子?”

他替她急。她邀他来施粥,大庭广众之下不做些什么,她如何向她的主人交差?更何况刚才她向他示好,他应该做些什么才行。

他从来没有拉过女子的手,这是头一回,牵了她白软细腻的手,心里头有些酥麻。他靠近她,也不管有没有人看见,低头贴在她粉嫩的小耳朵边,薄唇微启,假意嘘寒问暖:“热不热?要不要我现在带你回府?”

她脸颊晕红,略微有些颤抖,被他握住掌心的手一动不动,似是被吓到了,神情羞愤:“公子,请你自重。”

萧衢一怔。

她趁他不备,当即甩开他的手,眼泪含了泪,往人群中一扎,三两下的功夫就跑得没影了。

萧衢僵在原地。

既惭愧又气愤。

这世间,没有比会错了意更令人尴尬的事。

片刻,管家察觉到不对劲,上前问:“阿寐师父好像不见了,是否要找人寻回她?”

萧衢鼓起腮帮子,气冲冲地丢下两字:“不寻。”

街角。

从人群中消失的云寐换了身打扮重新出现,确认周围没有萧家的人后,她不慌不忙地往城西去。

大树底下,有人在等她。

她高兴地奔上前,唤那人的名字:“卫深!”

虚灵见她满头大汗,似是一路赶来,他手边没有帕子,只好用僧衣为她擦汗,“刚才我在萧家的粥棚望见你了,原以为你不会再来这里赴约。”

她抬眸笑着看他:“我答应过你的事,定要说到做到。”

她话说得好听,甜甜软软,像清风一般吹到人心底,说话的时候拉着他的衣袖,媚态横生,若他不是出家人,换做寻常男子,只怕早就被她迷得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