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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樊笼(7)

身边的女使和小厮也猝不及防,愣了片刻,齐齐低下了头,只当没看见。

微凉的手指抚过她的侧脸,雪衣脸颊微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知为何觉得那指腹有些过于粗糙了,划的她脸颊有些刺痛。

她咬着唇往后退了一步,双颊一点点晕开。

崔珩也收回了手,神色如常,可那手指仿佛被烫了一下似的,指尖残留着说不出的柔滑触感。

须臾,他凛了神色,将手背到身后,沉声道:“太子遇刺一事因只有你见过那逃跑的凶徒的面,所以还需你配合指认和画像,不知明晨表妹可有空?”

雪衣脑子里乱哄哄的,乖巧地点头:“自是有空的。”

离得近,崔珩一垂眼才发现这位表妹的脸颊似乎白嫩光滑的过分了,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又像是打磨了许久的白玉,细腻光洁,引得人极想去摸一摸。

他忽然觉得这三月的天说不出躁闷,淡淡地应了一声,负着手神色如常地出去。

这一点小插曲搅扰的雪衣颇不平静,等人都出了门之后,她脸上的热意才降下来,仔细一回想,心里却敲起了鼓,二表哥不是在京兆尹供职的文官么,为何指腹会这般粗粝?

竟像那梦中那武将带给她的感触一般。

雪衣心里乱糟糟的,拿帕子擦了擦过热的脸颊,又安慰道,兴许是批多了文书吧。

二表哥这般清贵的君子,她怎能将他与那个阴狠的人类比?

她正纠结的时候,半掩的门却未经招呼便被人直接推了开。

“哟,这才刚到长安第一日,你便能让二表哥亲自登门,还应允让大房为你送汤药,你可真是有本事。”

来人正是她的长姐,卫氏所出的嫡女陆雪凝,身穿一袭红石榴裙睥睨着她。

雪衣按了按发红的脸,起了身浅笑:“阿姐误会了,我如何能左右二表哥,原是他冲撞了我,心下不忍弥补一番罢了。”

白白受了这么大的恩惠,可她这番话反倒说的好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可真是好心机。

陆雪凝恨的牙根疼,再一扫过她双颊上尚未褪去的残红,愈发的气闷:“二表哥讲礼,可你也要想想自己是不是有福分消受,你出身摆在那里,莫要痴心妄想。”

“我何曾多想了。”雪衣仍是一副笑模样,“再说,我出身有何不妥,阿姐不是与我一样都是陆氏的嫡女吗?”

她算什么嫡女?

一个商户女生的女儿也配跟她吴郡卫氏的女儿并称嫡女?

陆雪凝一想到阿娘这些年受的委屈便恨的牙根疼,可正欲发作的时候却忽然被门外的一声低咳打了断。

一回头,却见一个穿着对襟直领,绫罗罩衫的妇人不知何时到了门口。

“怎的,你们姐妹在说什么悄悄话?”

那妇人由一个婆子并两个女使拥簇着缓步进来,声音虽带着笑意,但是到底上了年纪,眼角的笑纹挤在一起,褶皱里藏满了脂粉,仿佛带了一张假面似的,走动间,仿佛有脂粉簌簌掉落。

陆雪凝被那余光一睇,连忙闭了嘴,弯身行礼:“姑母安好。”

雪衣笑容有一丝僵硬,须臾又恢复了平静,弯身一福:“姑母过来怎么不叫人通传一声?也好叫我去迎一迎。”

“快起来,你还伤着,不必这般多礼。”崔二夫人没去扶陆雪凝,反倒先搀了雪衣一把。

这场景落在陆雪凝眼里,又有些不悦。

陆雪凝心中发闷,走上前去拉着雪衣的手笑:“我们在说今日惊马之事呢,其实说起来,妹妹本不该伤的。出门前我便多次叮嘱于她,要她小心谨慎些,万不可贪玩,可她见平康坊热闹,偏偏要拐弯,这下好了,不但伤了自己,还耽误了表哥办差,可十分地不划算。”

晴方闻言惊讶地抬起了头,心想这位大娘子真是好没道理,当时街市大乱,明明是这位大姑娘拉了她们姑娘挡了一下,她们姑娘才被二公子的马冲撞了的。

如今倒好,她非但不感念她们姑娘的救命恩,反倒借机反将一军,世间怎会有这般不讲理的人?

晴方张着唇,欲反讥,雪衣不着意地伸手将她往后按了按。

看来这位长姐还没看清现在的形势。

姑母既对她有所求,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一定不会允许危及她的性命。

雪衣不知是该羡慕长姐的天真,那位卫氏把她保护的太好,还是该笑她愚钝,轻轻挣了开:“当时街市混乱,阿姐怕是记错了,那时是你往后退,一不小心反把我推出去了,你是没瞧见那马蹄高高扬起,仿佛要将人踏成肉泥的样子。”

“竟然险些伤及性命了?”

不出所料,崔二夫人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