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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樊笼(61)

雪衣被勒的一紧, 仿佛心脏也被他抓起。

她正眩晕, 根本无暇去想他的意思。

但崔珩眼中的冷意毫不遮掩,她下意识又有些怕。

让二表哥解她的衣服,二表哥是个男子。

也就是让男子解她的衣服。

好像的确不妥。

雪衣慢吞吞地将衣带往回拽,脸颊上缓慢腾起了一圈红晕:“不是……”

果然是她的手段。

是算好时间了吗?

若是这时候碰了她,大约正赶上岸上的人赶过来。

崔珩眼中滑过一丝冷意,手指一松背了身:“你自己来。”

紧绷的带子一放回,瞬间在雪衣肩上弹出了一道红痕。

她轻轻呼了声痛,但比肩上更难受的,是冰冷的湿衣。

雪衣已经没有力气,只好慢吞吞地将手绕到那打了死结的系带上,试图将那系的极为繁复的绳扣解开。

可那带子湿了水,又系的格外的紧,她努力偏着头解了许久,也解不开,只好泄气地撒了手,背靠在树干上轻轻喘气。

这湖心岛并不大,大约半进院子大小,岛上草木不丰,只栽了一些高树,顶上安了座凉亭。

四面皆是烟波渺茫的湖水,将府里宴饮的嘈杂声隔绝在外,只有丝竹管弦之声隐隐约约的飘进来。

大约是唱到动情之处了,胡笳的低音和女子婉转的嗓音若有似无地萦绕着,袅袅不绝于耳,层层叠叠,丝丝入扣。

崔珩凛着眉眼去听那丝竹之声,才能避免一直被身后窸窣的动静所吸引。

然而当身后解着衣服的窸窣动静一停止,他还是第一时间便发现了。

“你换好了?”他侧目,沉声问道。

片刻,身后没有动静。

崔珩回头,只见那原本坐着的人已经靠着树半昏过去了,手指还停在脖子上挂着的系带上,只是那带子已经被她扯的凌乱不堪,反而打的更紧了。

雪衣靠着树,整个人缩成一团:“好冷。”

湿透的心衣贴着她的后背,外面只松松罩着他丢过去的外衣,再这样下去,刚晾干的外衣不久也会被浸湿。

湖上仍是未有船来。

崔珩皱了皱眉,即便知道她动机不纯,可对着她这副模样他还是无法无动于衷,一步步走回了她面前,半晌,俯下了身,从罩着的外袍下伸进去。

**

岛上与世隔绝,但外面已经大乱。

梨花院里,佛堂里燃着香,二夫人跪坐在蒲团上一言不发。

陆雪凝在她身后,连蒲团也没放,跪了一个时辰已经双膝发麻。

当她支撑不住,身体晃了一晃,险些栽倒的时候,原本阖着眼正在念经的二夫人忽地回头,冷声斥责了她一句:“连这点定力都没有,晚上若是大房那边叫你去,不消动什么刑,只让你跪上一晚你怕是就受不了,要将一切都招供了?”

“侄女不敢。”陆雪凝忍住了腿上的刺痛,“侄女一个字也不会多说。”

二夫人这才稍稍定心,只要她一口咬定自己没做,大房找不到证据自然也不能怪到她们头上。

但今日之事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二夫人一想起来还是郁结于心,冷冷地问那跪着的人:“你非但没攀上二郎,还要毁了三郎的婚事,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如实招来。”

陆雪凝也欲哭无泪:“姑母,我当真不知为何会这样,一切原本都是按着计划来的,偏不巧被那个荥阳郑氏发现了,推搡间不知怎的陆雪衣就掉下去了,然后,然后二表哥也被推下去了!我是当真没想到……”

“郑琇莹?”二夫人明白了。

这位贵女出身荥阳郑氏,见多识广,的确是个变数。

“不过……”她又皱眉,“你说二郎是被推下去的?”

“不是吗?”陆雪凝惊愕地抬头。

二夫人摇了摇头:“我已经派人暗中问过那撑船的船夫了,他说事出突然,当看到你没有落水之后,他根本就没去推二郎。”

如果船夫根本就没推,那就只能说明崔珩是主动跳下去的。

陆雪凝愣住。

可当时她快掉下去的时候,二表哥明明看到了,却无动于衷。

他分明是知道跳下去的后果的。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还会主动跳下去救陆雪衣?

难不成二表哥对陆雪衣……

“不可能。”陆雪凝绝不可能承认陆雪衣比得过自己,“二表哥不会主动跳下去,如果不是船夫,那就是陆雪衣,一定是她强行拉了二表哥下去的。”

“雪衣怎么会知晓我们的谋划?她不可能。”二夫人并不相信。

何况不久前她刚跟陆雪衣说了嫁给三郎的事,她当时乖顺的应了,应当不可能。

可冷静下来,她再仔细一想,若不是陆雪衣推的,那就只能是二郎自己跳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