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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樊笼(34)

雪衣胡乱地瞥了几眼,眼睛突然被一件藕荷色的吸引住了。

“原来您瞧上这件了,真是好眼光。”老板娘会意,忙恭维道:“这件缠枝莲的兜衣特意熏了西域特产的苏合香,上面的并蒂花苞也绣的格外别致,恰好能将您包住。”

她眨了眨眼,将那兜衣拿到身前替雪衣比了比。

原来这花苞设计的是这么个意思……

雪衣连忙红着脸将那兜衣推开:“我……我不要了。”

可那老板娘偏偏不依不饶,推脱了半晌,雪衣只好暂且收下。

门外,崔珩正阖着眼休憩,可这铺子太小,他耳力又过人,里面的谈话一字不差的落到了他耳朵里。

莲花的花苞有多大?

他不受控制地去想,突然想起了白日里抱着她时不小心碰到的那一瞬,脑海里顿时冒出了一个答案,大约一手刚好掌的住吧……

指尖蜷了蜷,仿佛手上还残留着温滑的触感。

雪衣出来的时候正看见二表哥喉结微微动了一下,轻轻地叫了声:“二表哥?”

崔珩眼底的暗色瞬间退去,见她手中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袱,淡淡地问一声:“挑好了?”

雪衣点了点头,没敢说包袱里是什么。

崔珩见她耳尖通红的样子也只当不知,让了杨保付了钱,领着她出去。

他们正要上马车的时候,旁边的酒肆里忽然走出了一群胡人,那领头的留着黄棕胡髭的胡人盯着他们看了半晌,忽然冲崔珩叫了一声:

“好久不见。”

乌剌。

崔珩听见这声音顿了片刻,须臾,又只当没听见他的话,揽住了雪衣的胳膊托着她往前走。

“嗳,二公子走什么?”乌剌追上去,看着他一身襕袍温文儒雅的样子一边啧声,一边摇头,“真像,你和他真像。”

这个“他”字乌剌咬的很重,仿佛在刻意提醒什么似的。

崔珩仍是无动于衷,扶着雪衣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似乎全然不认识这群人。

乌剌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磨了磨牙,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坠子,冲着那背影叫道:“他当初还有个坠子落在草原上了,你不想拿回去?”

崔珩脚步一顿,当回头看到了那个月牙坠子时,眼神微变,将雪衣托到了马车上:“你先进去。”

雪衣不明白他们之间在说什么,但言语之间略略听出来他们从前应当是认识的,兴许……还有什么过节。

可二表哥和胡人会有什么过节?

雪衣看着他们剑拔弩张的样子有些担心,可二表哥手一松,帘子便坠了下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这位是你的夫人?”乌剌摸着嘴角,眼神在他们二人之间转了转,片刻又大笑着摇头,“不对,是我忘了,你们中原讲究什么丁忧之礼,你阿耶和长兄死期刚满三年,你不可能这么快娶妻。”

周围的那些胡人听了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眼神不怀好意地瞟着那高大身影。

杨保站在马车旁恨的牙根只痒:“这帮该死的突厥獠奴,三年前害死了大公子,没想到此次突厥前来进贡派来的使节竟会是他们,他们还敢仗着身份挑衅,着实目中无人!”

雪衣这才想起来,那位大表哥似乎的确是死在了突厥人手里,而且死状听闻……极其惨烈。

外面,崔珩面无表情,只看着那月牙坠子开口道:“还回来。”

乌剌摸着那裂了几条缝的坠子,不说还,也不说不还,只是面带可惜地摇着头:“你那位兄长当真是个硬骨头,明明只要开口说句话投降就能保住性命,可他偏不开口。那么细长的鞭子一鞭一鞭地甩上去,打的他满身是血,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他还是咬着牙,可真叫人佩服。”

乌剌边说,边将那坠子递到崔珩跟前:“你瞧,这裂缝里好像还浸了血是不是?”

崔珩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给我。”

乌剌欣赏了一番玉佩,又盯着崔珩的眼,故意说给他听:“鞭子没用,我们又换了狼牙棒,那么粗的棒槌一槌一槌的下去,你那兄长那么高的个子,被打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真是可怜……”

“玉佩。”崔珩凛着眉,仿佛全然没听见似的。

乌剌看着他阴沉的脸,却仿佛得了兴致似的又凑过去:“你当初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时就早该想到有这一天,你知不知道我们部落的人有多恨你。那次伏击原本是为你准备的,可惜你没来,来的是你的兄长。所以鞭子没用,狼牙棒没用,后来我们就把他五马分尸了,也算是……过了把瘾。”

乌剌越说越兴奋,幽蓝的眼直勾勾地看着他:“这分尸的马,选的是我们部落五匹最健壮的马,绳子也是用的最结实的缆绳,保准逃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