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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樊笼(216)

***

因是二十有二的生辰,又是三年服丧期满之后大房的头一桩喜事,大夫人虽没大办,但也嘱咐了让崔珩当日提前回府,阖家共进晚宴。

崔珩答应,除了庆贺生辰,这两日,派去查探兄长的人也得了些消息。

“大人,有人说曾在西市曾经见过貌似大公子的人,当时大公子不在人世的消息广为人知,是以即便看到过,他也没过多在意,只以为是长得相像,如今看来,那日恐怕正是大公子。”来人禀报。

“西市?”

西市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不少西域的胡商、客商都在西市贩奴,若是兄长曾经落难西域,的确有可能被当做奴隶卖回长安。

崔珩沉吟了片刻,吩咐道:“你带人重点排查往返于长安与西域的胡商,尤其是最近两三月的,绝不能放过任何疑点。”

“卑职这就去。”

杨保应声,头一回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大公子当真可能还活着。

可若是大公子还活着,一山不容二虎,一家不容二主,未来这国公府究竟由谁承继?

杨保又起了一丝犹疑。

他悄悄抬眼,却见崔珩神情坦荡,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又觉得是自己太过狭隘了。

也对,公子一贯是个重情义的人,所谓权势,地位在他心里,哪里能与长兄相比,便是让他拱手相让,他恐怕也是愿意的。

交代完兄长的事,崔珩才回了国公府。

这两日陆雪衣没来找他,不知闹的什么脾气。

但今晚是他的生辰,她总该来了。

崔珩敛了敛眉,脚下的步子加快。

老太太的寿安堂里早已坐满了人,崔珩落座后,却久久没见陆雪衣来。

初时,崔珩只以为她是被绊住了脚,并未太在意。

但当宴席开始的时候,二夫人身旁的位子还是空的,他稍稍后仰,搭在桌上的指骨微微蜷起,眼神带了一丝烦躁。

见崔茵茵在场,崔珩不动声色地将一碟甜食推到了崔茵茵面前。

崔茵茵一见那甜食果然想起了陆雪衣,便凑过去天真地问二夫人:“二婶,今日我二哥生辰,陆姐姐怎的没来?”

“她白日里说休息不好,加之吹了风,偶感风寒,卧床休息便不来了。”二夫人答道。

“原来陆姐姐病了。”崔茵茵一听便垮下了脸。

崔珩一听陆雪衣是病了,修长的手捏着杯子,也久久没动。

后半晌,他脸上虽则仍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但眼底却越来越心不在焉。

郑琇莹远远地看着崔珩的反应,气得心口一阵阵绞紧。

枉费她为了维护他的名声只说了陆雪衣与外男有私情,并没说偷情的人是谁,就是想到时候给崔珩一个台阶下,好把事情都推到陆雪衣主动勾引上,将他撇清。

然而如今一见崔珩的反应,她便明白便是事情真的抖落出来了,崔珩恐怕也不会推给陆雪衣。

果然,崔珩的耐心甚至等不到结束。

宴席刚一半,他便搁了酒杯,从容的寻了个借口要离开。

不用想,郑琇莹也知他定然是要去看陆雪衣。

他就那么在意陆雪衣吗?

可陆雪衣凭什么?

论家世,论才艺,论手段,陆雪衣哪里比的过她?

为何二表哥眼里独独只看的见她。

郑琇莹攥着手中的杯子,几乎要把杯子攥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崔珩远走。

大夫人今日实则也不像看上去那般开怀,今日是二郎的生辰,但也是大郎的生辰。

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的心酸无人知晓。

大夫人只坐了一半,后半晌笑的越来越勉强,见崔珩要走,也跟着让人扶下去了。

崔珩便顺势送了母亲回凝晖堂。

从凝晖堂出去的时候,当瞧见母亲在灯下揉着眉心时,崔珩停住脚步,还是将兄长可能尚存的消息告知了她。

“你兄长当真还活着?”大夫人垂下的眼忽地抬起,着急地问,“他在哪儿,他既活着为何不归家?你莫不是诓我?”

“我已派了人去找,兄长或许是有苦衷。”崔珩推测道。

“他能有什么苦衷?”大夫人忽地又惴惴不安起来,“战场上刀剑不长眼,他又是个心气高的,该不会是……伤了哪里?”

崔珩眼皮跳跳,虽不想承认,但依据他对兄长的了解,十有八九是如此。

“或许只是被绊住了脚,母亲先不必着急。”

崔珩沉吟片刻,安抚道。

“我不急,只要人活着一切都好。”大夫人深吸了一口气,“你快去找,要是人手不够,我去让你祖父给你四叔写信,再调些人手回来。”

“已经有眉目了,母亲且宽心,这两日我一定把兄长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