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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樊笼(194)

她怎么会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

“娘子,要不,咱们还是回荥阳吧?”贴身的女使劝她。

谋害崔氏的大公子这样的罪名若是坐实,她这一辈子就完了,她瞧着大公子倒是个心慈的,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并未对她赶尽杀绝,还给她留了条退路。

但郑琇莹却不这样想,以己度人,她根本不相信崔璟是在放过她,她觉得崔璟一定是在故意折磨,等她要走的时候再来揭穿她。

她一贯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且又等了三年了,只差一步之遥。

就这样灰溜溜地回荥阳去,她一辈子都会被人耻笑的,那样比死了还叫她难受。

“再找找吧。”

郑琇莹仍是不肯放弃。

***

崔珩一贯爱洁,隔夜的衣服自然是不能再穿,上值之前先回了趟清邬院沐浴换了身衣服。

杨保心生奇怪,公子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每每见过表姑娘之后,眼角眉梢的轻松是看的出来的。

但今日,他一大早上的脸色便阴着,似乎和表姑娘闹别扭了。

杨保打起了精神,将收到的信递了过去:“禀公子,是江左的信到了。”

崔珩忽然听到这消息,理着腰带的手一顿,盯着上面的火漆看了眼,没去接。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当年的事情根本没有查的必要了。

先不说他如今已知晓陆雪衣的性子,是万不可能做出见死不救、背信弃义的事情来的。

退一步说,便是她当初真的做了……

恐怕他也难以放开手了。

是以他格外平静地接过了信。

信上果然和他预料的相差无二,陆雪衣的确是被绊住了脚。

担心谋害发妻的流言传出去,她一回去后她父亲便将她关在了家里,那马车自然也送不回荒僻的郊外。

虽心知如此,但证实之后,他拿着那封信,仍是觉得沉重。

他已经为此逼迫了陆雪衣数次,从她现在的反应来看,她大抵是怨恨他的。

难怪当他开口要娶她的时候,她没有一丝相信的意思。

换做是他,他也难以相信。

都是他自己结的因,事到如今,这苦果都是他自己的报应。

他总算尝到滋味了。

崔珩敛了敛眼神,将信丢到了火盆里,只吩咐道:“此事不要让她知道。”

火苗一窜起,转瞬便将信纸吞噬的一干二净。

京兆尹

李如风进来的时候,正看见崔珩抵着太阳穴按揉。

“怎么了,谁又惹你了?”李如风好脾气的问道。

崔珩放下手,抛开了那封信,只问道:“你可曾记得这几年王家出过什么大事,有谁被除了族吗?”

“王家?”李如风想了想,“他们家不是一直最安分吗,没听说有什么事。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崔珩敛了敛神情。

连李如风也不记得,看来这个王景恐怕是个化名,兴许根本不姓王,景更是不知哪个景。

等忙过这两日,他倒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个王景,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李如风见崔珩心情不佳,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可崔珩是少尹,人是他亲自抓回来的,这样大的事不报给他又不行。

“出什么事了?”崔珩眼皮一抬,看出了他的犹豫。

“是这样,我说了你先别生气。”

李如风拉了把椅子,硬着头皮道,“你昨日不是抓了乌剌一群人回来么?只关了一晚上,然后今早上,突厥的二王子就来要人了。你说,这是放还是不放?”

李如风是知晓乌剌跟崔家的恩怨的,他原打算就是要不了乌剌的命,这回也要好好关上他一回出气,没想到二王子这么快就来了。

他都气成这样,崔珩应当更甚吧。

然而下一刻,崔珩的反应却出乎他意料。

“既然来了,那就带走吧。”

崔珩淡淡地道,仿佛与乌剌有血海深仇的不是他一样。

“你不生气?”李如风惊讶。

“有何可气的。”崔珩仍是寻常。

“可这是千载难得的报复机会,你就不拷打拷打,那么轻易就放过了那小子?”

李如风不解。

“现在正是大周与突厥订立盟约的关键时候,不宜生事。”

李如风自然也知道,但他仍是憋屈:“你不是一直主战?三年前就是因为定了约你才没法报仇,如今又要续约,再不打你父兄的仇岂不是永无得报之日了?”

“打仗是为了不打,订立盟约对两方百姓都有好处,比起国事,家仇自然要放一放。”

崔珩声音沉缓。

李如风听见他沉稳的声音,一抬头,才发觉这三年他当真是稳重了不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冲动的少年人了。

“我知道,正常交手也就罢了,战场上刀剑无眼,各有立场,怪不得谁。但乌剌那种人,虐杀战俘,手段残忍,显然是刻意报复,放过这种人,我实在是不甘心。”李如风仍是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