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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樊笼(174)

“你不许这般看不起自己,二郎不是说了为你去南疆找大夫了,我听说已经有了消息了,你的病很快就能好起来,到时候莫说是陆雪衣,更好的贵女娘也可以为你寻到。”

二夫人心疼地劝他。

崔三郎一听却愈发不高兴:“既已定下了表妹,母亲何故还要再寻别的贵女,如此一来,母亲又将表妹置于何处?”

“你莫要这般死板,以你的身份原就该值得更好的,陆雪衣不过是解解燃眉之急罢了。”

二夫人自己便是这般过来的,她的婆母便不喜她。等她要成婆母的时候,坦诚地说,她也不想自己的儿子这般。

否则,看看二老爷的仕途便知了,一直被大房压一头,如今,又要被大房的儿子压,永无出头之日。

“母亲。”崔三郎指尖发凉,头一回感到可怕,“这是我成婚,非是你,我已择定了表妹,便是我的病好转了,也绝无悔婚之意。”

“你……”

二夫人不知他为何会生就这么一副榆木脑袋,分明她自己是一个极其灵活钻营的人。

母子俩争执的时候,声音吵醒了雪衣。

她一醒,发觉自己的领口已经被解开了,身旁还杵着一个垂着头的仆妇,再听见外面的对话,心底顿时拔凉拔凉的。

原来姑母竟是要趁她睡着的时候检查她的清白。

她实在没有想到姑母竟会做到这一步。

仅仅是失踪一夜她都已经这般在意,若是发现了她同二表哥的私情,姑母定然是能做的出灌药的事情来的。

雪衣顿时遍体生凉,那股濒死的感觉逼得她呼吸都疼。

而三表哥的性子太过软弱,恐怕是难以争过姑母的。

雪衣闭着眼,眼皮不停的乱颤。

但这时候若是睁眼阻拦,反倒会叫姑母生疑。

若是不醒来,文妈妈一旦再往下拉下一点,便能看到她胸口处的吻痕。

雪衣焦虑地不知该怎么办,藏在被褥里的手几乎快把被单抓烂。

门外,果然,崔三郎与二夫人争执了片刻后,败下了阵来。

“……母亲若是想查便查吧,总归我同表妹在你面前说话都毫无分量。”崔三郎抵着拳咳了咳,“这样的日子,即便是病好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你在威胁我?”二夫人罕见地动怒,“我这些年对你还不够尽心吗,我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怎的就被迷了心窍?”

“我连替未来的妻子说句话都不行,母亲哪里是为了我好,母亲是怕我死了,往后五弟继承了二房,把你架空吧?母亲究竟是为我,还是舍不得苦心博来的权势?”

崔三郎也气急,他这些年虽在卧床,却也不是不知道母亲这些年来的筹划。

“你竟然为了她这样顶撞我?”二夫人心口被气得发疼,“我今日偏要查,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当真值得你这般相信。”

二夫人说着便要亲自进去,她正跨进了门,不远处的回廊上忽传来了一个声音。

“二婶这是怎么了?”

原来是崔珩。

他步伐稳健,身后似乎还带着一个人,当瞧见崔三郎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他脚步微顿,问询道:“出了何事,三弟何故这般动怒?你的病可生不得气。”

“无事,只是与母亲因琐事争了口角。”崔三郎掩着唇答道,额上却止不住地冒汗。

二夫人一见外人来了,自然不好扬家丑,只道:“是为了喝药的事,二郎总嫌我给的补药太苦,不愿意喝,你瞧,同是及冠的人了,我们三郎远远比不上二郎你稳重。”

二夫人这话也是在敲打崔三郎,看看人家二郎,要娶的是荥阳郑氏,这些年来也一直洁身自好,从未听闻与哪个歌姬或上不了台面的女子传出任何流言来,实在是君子持重的典范。

哪像她的三郎,不过是个稍有姿色的表姑娘,便勾了他的魂了,连大局也不顾了。

崔珩站着,脸上一贯的端方,将身后的人叫了出来:“日子久了,三郎难免生烦,我上回替三郎寻的那位南疆的大夫已经到了,我正要带过去找三郎,现在既遇见了正好。”

“已经到了?”

正事要紧,二夫人也无暇去管陆雪衣了,“还是二郎你动作快,若是三郎的病能治好,我真不知……不知该如何谢你。”

“都是一家人,何需言谢。”崔珩淡淡地道,“黎大夫,你给三郎看看。”

黎大夫道是,便要上前。

这时正在午后,天气热的紧,且又在廊下,崔三争论了一遭已经发了虚汗,二夫人到底还是舍不得儿子受苦,叫了人推走:“这里太热了,还是回三郎的院子再看吧。”

崔三郎的确支撑不住了,朝着拿完汤回来的晴方吩咐道:“等表妹醒了,你记得通知我一声,我再来看她。”